我出生後的一個月,母妃便離開了人世。
從小便是嬤嬤照顧著我長大,我有三個哥哥,父皇並不器重我,所以對我的看管也並不嚴格,我自幼在這深宮內院裏長大,同太傅、太師學習六藝,與世隔絕。
直到有一日,父皇傳我覲見,派我與北國使臣一同前往南國,我很開心的應了下來,但二哥卻私下過來找我,他說去南國需要長途跋涉,且一路顛簸,他們幾個都拒絕了父皇,隻有我一個人願意去,我無法分辨二哥話裏真正的含義,但我也並不在乎,我隻是想出去看看,這北國的皇宮枯燥無味,我沒有朋友,詩書禮樂早已磨滅了我的熱情,唯一能說話的人便是照顧我長大的嬤嬤,嬤嬤不識字,但卻懂很多的道理,是我在這深宮之中唯一的慰籍。
從南國回來之後,嬤嬤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告訴我,如果在南國喜歡上了一個女娃娃家,那就忘掉她,我是北國的皇子,再長大些還要封王,隻能娶我們北國的姑娘。
那日是我第一次和嬤嬤生氣,我惡狠狠的瞪著嬤嬤,不再理她後來說了些其他什麼,甚至賭氣的不吃晚膳。
最後我登上了皇位,或許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不屬於我的,所有的一切對我而言都過於陌生,那龍袍穿在身上重如千鈞,從來沒有人教過我應該如何成為一個好皇帝,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坐上這個位置,我也沒有想到。
但我隻能適應這個位置上的一切,我開始學習如何處理朝政,如何平衡前朝與後宮之間的關係,回答著朝中文武百官的問題,看著後宮眾多女子千篇一律的麵容,沒有一日,我覺得我是放鬆下來的,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四年裏,所有的一切如幽暗的深潭,我險些溺斃其中,幸好,蘇離來了。
每次隻是遠遠的望著她的麵容,我的心便會得以放鬆,那日,她彈了一首《東風破》,但卻如此淒涼,不知在心裏糾結了多久,我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我一步一步的接近她,有預謀的靠近她,盡管她已經忘了我,讓我這些年的癡心仿佛像是一個笑話,可我還是愛她。
哪怕在南國時受到無盡的委屈與羞辱,可一想,能夠在站蘇離的身邊,這一切仿佛都是值得的。
但我翹首以盼的愛最後卻成了壓死蘇離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本還抱有希冀,但月洗告訴我體內的是雙生蠱時,我眉頭緊鎖,雙生蠱為禁忌之蠱,同生共死,我會與蘇離的父皇一起離開,我這條命不過如此,可蘇離會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然後登上這個冰冷的皇位。
我好愛蘇離啊,好愛好愛,我舍不得看她一個人,權勢與名利於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隻想一直留在她的身邊。
荒謬當道,愛拯救之。
謝謝你,蘇離,在我人生晦暗之時出現,用南國的話來說,你是天神給予我的饋贈,可我卻已經來不及珍惜。
北國經書有言: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可我隻願你歲歲歡愉,百歲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