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慶本是不願意入宮的,但在上官卿身上的毒他又實在好奇,拒絕了我的第二日,清也便告訴我,劉義慶求著她帶自己入宮。
所以當我再次看到這個瘋瘋癲癲的老毒物時,心裏有些不悅,但上官卿的病情還要麻煩他,我最後也隻能耐住性子。
“公主,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劉義慶客氣的笑了笑,摸著自己那不長的胡子。
“自是無恙,”並未拐彎抹角,我直入正題,“毒醫不分家,我想請你再次為上官卿把脈。”
劉義慶今日進宮也不過是為了上官卿,我如今給了他一個台階,他自然樂意。
“哎呦,公主這就見外了,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麼呢?清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劉義慶的朋友,更何況公主冰雪聰明,能為聰明人辦事,我何德何能啊!”
沒再說話,我便起身帶著他去書房,把脈過程中,清也拉住了我的手。
“阿離…”
看著她緊蹙的眉頭,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放鬆一笑,另外一隻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輕的拍了拍。
“清也,不用擔心。”
“阿離,你累嗎?”
木清也一反常態,十分認真的問道。
這個問題讓我刹那間愣住,累嗎?這些天裏我從未考慮過。
不等我回答,劉義慶便已經轉過身來,他沒有看我,隻是仰著頭,語速飛快。
“實在是奇怪,這次的脈象同我上次把脈時完全不同,體內的毒素似乎也發生了巨變,但依舊相生相克,老夫雖然什麼都看不出,但有一個人定然知曉。”
我有些緊張,連忙問道:“那人是誰?”
“下毒的人,”劉義慶沒賣關子,回答的很果斷,“隻有下毒的人才會知曉藥的份量,知道每種藥混在一起的綜合作用,這是一個很妙的手法,果然,沒什麼比天賦更加重要了。”
我的心在聽到這番話時驟然墜落,那父皇所說時日不多了又是多久呢?
劉義慶隻關心上官卿身體裏的毒,但我卻想留下他的命,所以在最後,他說的其他的話我根本沒有聽到心裏去,隻是看著他那癲狂的模樣,略覺諷刺。
世界萬千,每個人所在乎的東西不盡相同。
上官卿眸子裏流轉著的,也是我從未見過的憂愁,我不知我應該去感謝父皇為他留下了一條命,還是應該恨父皇,讓我們二人陷入此般泥沼之中。
煎熬遠比直接死亡更能給人帶來痛苦感。
我沉默之餘,有人敲了敲門。
是冬雪的聲音,她是瑜妃娘娘的貼身宮女。
“公主,瑜妃娘娘前些日子著了涼,昨個夜裏做了夢魘,心裏不舒服,想要見見公主。”
我點了點頭,隔著門抬高了聲音:“我一會便過去。”
聽著冬雪離開的腳步聲,木清有些詫異,又帶著些不滿道:“著了涼?做了夢魘?心裏不舒服?不去找太醫祭司和猊薩,來找你做什麼?”
我被清也說話的語調逗笑,但她說的話也並非毫無道理,瑜妃娘娘生性溫和,不卑不亢,平日裏養的一手好花,宮中花匠的手藝都要遜色她幾分。
我幼年第一次見到瑜妃娘娘的時候,在一個炎熱的夏日,我和宮中的太監宮女玩捉迷藏,不知怎麼,一下溜進了她的花房,裏麵盛開了數十種鮮花,爭妍鬥豔,而瑜妃娘娘坐在花的中央,膚白貌美,安靜的修剪著水仙,陽光澄澈透亮,如花中仙子一般。
彼時的她還未得到父皇的寵愛,更沒有愛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