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日裏回來了,北國如今的事務皆是由他掌管。”
我坐在桐木書桌一旁的椅子上,上官卿坐在主位。
他的身上早已沒有了身為皇帝時所帶的壓迫,這幾日的朝夕相處更是讓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隔閡,可麵對這個問題時,我不免緊張起來。
何事是畏懼,就將其克服,否則其將成利刃,長久避而躲之,圈固步履。
這是我及笄那日,父皇撫摸著我的頭時說過的話,我記得很清楚,但卻從未想過竟在如今這個關節眼裏如此清晰的想起。
“蘇離。”
上官卿喚著我的名字,我注視著他的神色,迫切的想要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一些什麼來,可是,除了那皺著的眉頭,我什麼也看不出來。
“其實那個皇位本就是不屬於我的。”
我有些訝然,聽著上官卿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北國的先帝膝下共有四個皇子,大皇子上官雲為皇後所生,這個皇位傳給他本是板上釘釘之事,隻可惜他卻無心皇位,整日裏沉浸在詩詞歌賦之中,對治理國家之事不但無感甚至心生厭惡,先皇幾番勸誡都以無果告終,最終別無他法,隻得為他分封地,為一方王。
而二皇子上官英的生母身份卑賤,他從小便不被器重,甚至受人冷落,大皇子走後他在宮中地位驟變,因此也變得格外張揚,常與宮外之人忘返於煙花酒肆之地,後竟因一名妓子失手殺死了丞相之子,被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入宮。
而三皇子上官潛原是皇位的最佳人選,他年少有為,懂謀略,通詩書,曉古理,尤其對兵法與縱橫術格外癡迷,先皇甚至誇下海口,說其子遠勝當年的自己,日後治理國家必然遊刃有餘,北國的未來定然會更加光明燦爛。
隻可惜天妒英才,在一次春日狩獵之中,上官潛不幸墜入懸崖,好在有一棵枯樹做緩衝,雖失去了雙腿,但至少還留著一條性命,不過,至此以後,上官潛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他開始變得孤僻陰鷙,上官卿曾去看過他,那時的上官潛格外虛弱,眼球甚至也因為絕食而變得凸出,那樣的一個翩翩少年,天之驕子,就那樣在上官卿的懷裏大聲哭泣。
“那天夜裏,三哥便自縊而亡了,父皇喚我過去時,聲音無力的告訴我,卿兒,這皇位,終將是要由你繼承。”
“之後的不久,父皇便因身體頑疾,再加失子之痛過度悲慟而抑鬱駕崩,一時間朝廷風起雲湧,我的內心惶恐不安,母妃自幼便離開了我,太傅與太師傳給我的亦是少之又少,我從未被任何人教導,龍袍加身時我隻覺千鈞重負,那年我十六歲,我便知在這往後的數年裏,我再也得不到解脫了。”
上官卿說話時不緊不慢,如潺潺流水一般徐徐道來,我見他喝了一杯茶,然後平靜的望著我。
“隻要北國還在,北國的百姓安居樂業,坐在那位置上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蘇離,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