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宣政殿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幸好述白還在殿外候著,讓我的心裏也並非十分懼怕。
“娘娘,皇上說是天色已晚,等您醒過來後就留宿宣政殿偏殿,未央宮那邊他已經派人通知了。”
我原是想拒絕的,但如今夜深霧重,蟬鳴聲聲不止,述白這語氣,我也不再好意思讓他送我回未央宮,便隻好歎了口氣,點頭應了下來。
畢竟是皇上歇息的地方,宣政殿的偏殿也並不差,裏麵一應俱有,但我還是有些警惕的四處看了看,最終眼神聚焦在了那看似軟綿綿的榻上。
“皇後娘娘且放心,這偏殿榻上的被褥都是敬事房每日派人前來更換的,幹淨著呢,娘娘可以安心入睡。”
我點了點頭,述白也確實看出了我的疑惑,對症下藥的解釋。
見我沒有其他的問題,述白交代了幾句後,便也匆匆離開了。
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些芥蒂,所以並未寬衣解帶,就穿著衣裳躺在榻上,如我所料,榻上確實柔軟,昏昏沉沉間我想了很多的事情,思緒也有些淩亂,我此刻的心裏是失落麼?我也說不清楚,可腦子裏總是會浮現上官卿的麵容。
在來北國之前,南國的一位猊薩為我為我解憂時說過,在這北國的皇宮,最該愛上的就是那位年輕的帝王,可最不該愛上的也是他,我當時有些疑惑,隻覺得十分的矛盾。
猊薩隻淡然的笑了笑,解釋道:“最該愛上,是因為你會愛上他,這是每一個後宮的妃子都逃不過的命運,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而最不該愛上,是因為你一旦愛上,那些不可控的事就會接連發生,一步錯步步錯。”
我當時雖聽得甚是含糊,但仍是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裏,猊薩在我們南國人的心中就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說的話我們都會放在心上,時刻警醒自己。
腦子裏本就有些混亂,我也就想著想著睡著了,因並未褪下衣衫的緣故,我本以為自己隻會淺睡一會,但沒想到,待我徹底清醒過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正想起來時卻腿酸不已,昨夜我也並未脫掉鞋襪,就隻是將腳放在了榻邊,如今竟站也站不穩了。
所以上官卿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榻上,輕輕揉著腳腕。
他穿著象征身份的龍袍,就連眉目間也都多了些皇帝的威嚴,屋子裏未點燭火,我隻能從那破曉的光亮裏窺見他那張俊朗的臉。
“委屈皇後了。”他一步步向我走了過來。
其實我也並未覺得有何委屈,但上官卿這句話說出來後,我倒還真有了些心酸,不過隨著他距離與我越來越近,我倒也將他身上的脂粉味聞了個真切。
我眸子頓時一寒,臉色也變了起來,隨後我便放下腿,站起身來不悅道:“臣妾失禮了,不過皇上若真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臣妾就先告退了。”
我這句話說的涼薄,其實我心裏也冰冷,我沒看他的眼神,心裏隻一陣苦澀。
“皇後要去哪裏?”
上官卿並未攔我,隻在我身後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