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詩意地棲息——論幸福(2)(1 / 2)

對成功和完美人生的追求,是我們前進的動力,而對失敗的擔心,則讓我們不至於忘記心靈。當追求完美的心情逐漸沉澱下來,凝聚在心靈底層時,我們就可以由此出發,取得力所能及的成就。或許失敗會對我們造成沉重的打擊,但隻有經曆這樣的打擊,我們那些不切實際的目標才會轉化為創造性的力量。完美往往隻能在想象中存在。定義人性的並不是展翅高飛的精神,而是植根於生活中的心靈。

一個人要想完美,也隻有向缺憾中去尋找,最輝煌的人生也有陰影陪襯。為了看到人生微弱的燈火,我們必須走進最深的黑暗。我們的人生劇本不可能完美,但是可以完整。當你感覺到缺憾,你就體驗到了人生五味,你便擁有了完整的人生——從缺憾中領略完美的人生。正因為人的不圓滿,才會促使人不斷向上,渴望自身的圓滿,不圓滿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一個人靈魂飛升的動力所在。因此,正視並珍惜你的不圓滿,努力向上,才是真正健康的心態。

用記憶挽留逝者的價值

《廊橋遺夢》向讀者展示了一段極具浪漫色彩的婚外情故事,但是在愛情與責任的選擇中,弗朗西斯卡選擇了責任,與攝影師羅伯特·金凱痛苦地分了手。

羅伯特去世後,弗朗西斯卡收集了他所有的作品。當得知了羅伯特的死訊,並收到了他的項鏈和手鐲以及當年訂在橋頭的紙條後,她把它們放在木盒中,每年生日翻看一次。弗朗西斯卡就是依靠對往事的回憶,度過了餘生。

人們常常認為往事如流水,會隨著時間的衝刷而付諸東流。但人生中有些往事是歲月帶不走的,仿佛愈經歲月衝刷就愈加鮮明,會始終活在我們的記憶中。我們生前守護著它們,死後便把它們帶入了永恒。

人在世界上行走,在時間中行走,無可奈何地、不由自主地就會迷失在自己的行走之中。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我們極力挽留卻終究隻是一場虛空。但是我們還擁有一件至寶——記憶,我們可以用記憶來留住逝去的人和事。

但是,生活中的人們總是忙碌著一些外在的事務。這種日子缺乏內在的連續性,是斷裂的。逝去的歲月如同一張張照片的底片,雜亂堆積在暗室裏,永無見天日的機會。盡管它們仍在那裏,但這和我們永遠失去了它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其實,人生中很多事情都需要記憶來做裁判,人生中有些事情看似很小,但可能給我們造成很大的煩惱與痛苦,因為離得太近。人生中有些經曆很重要,但我們當時並不在乎,這是因為距離太近。當距離太近時,小事也會顯得很大,使得大事反而顯不出大了。隔開一定距離之後,事物的大小、輕重就會明顯的顯露出來。

記憶是每個人唯一能夠留住的財富,這財富僅僅屬於個人,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劫掠,也是無法轉讓給任何一個人的。不管兩個人的關係如何親密,一個人的記憶對於另一個人來說永遠是一種異己的東西。

可是,這並不意味著記憶是可靠的財富。相反,它幾乎會不可避免地變形和流失,在最好的情況下,則會如同有生命之物一樣生長成一種新的東西。

記憶是對往事的一種加工。一件往事經過無數次的回憶,就會變成了記憶的無限次乘方,這其中摻雜著我們對過去的情感因素。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是覺得曾經嚐過的某樣點心最香甜,曾經聽過的某支曲子最美妙,曾經的初戀最美好。逝去的事件往往在回憶中獲得了一種當時並不具備的意義,這是時間的魔力。

人生中一切美好的時刻,我們都無法留住。因此,一個人的生活是否精彩,並不在於他這一生留住了多少珍寶,而在於他有過多少想留卻沒有留住的美好的時刻,正是這些美好時刻組成了生活中的流動的盛宴。留不住是人生的一種悲哀,從來沒有想留住的珍寶卻是人生更大的悲哀。

消逝,是一個人的宿命。但是,有了懷念,消逝就不是絕對的了。人們用懷念挽留逝者的價值,證明自己與古往今來的一切存在都是息息相通的。失去了童年,我們還可以保持一顆童心。失去了青春,我們還有愛的能力。失去了歲月,我們還有曆史和智慧。一個不懂懷念的人,與草木又有何區別呢?

然而,在這個日益匆忙的世界上,人們已經愈來愈沒有時間也沒有心境去懷念了,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早已被人們梳理順暢。否定懷念甚至被樹立為一種時尚,一種美德,而懷念則被貶為弱者和落伍者的品質。人心如同湍急的流水,晝夜不停的奔赴江海。可是,如果我們忘掉源頭,我們又該去如何校正航向?如果不知道自己究竟從哪裏來,我們又如何知道向哪裏去呢?

對於那些逝去的感情事件,無論是痛苦還是歡樂,無論它們曾經如何使我們激動不已,隔開久遠的時間再看,這些記憶都是美麗的。而且我們還會發現,痛苦和歡樂的差別並不像當初想象的那麼大。歡樂的回憶中夾雜著憂傷,痛苦的追念中滲透著甜蜜,兩者都同樣令人惆悵,但也同樣令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