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裏花繁葉茂,蟬兒在枝頭和鳴,珠兒曬得滿頭大汗從屋外走進來。剛進屋子就覺得涼意襲來,渾身說不出的舒暢。珠兒擦幹臉上的汗水,在外間待了一會兒去去身上的暑氣以後方才掀開簾子走進內室。進去以後就看見穀奇坤坐在南窗下的繡架前,白嫩的小手好像蝴蝶一般在白色綢布上麵飛舞,不一會兒一片墨色的竹葉就成了形。
“咦,小姐,你怎麼用墨線來繡竹子?”珠兒看了一眼穀奇坤正在繡的花樣,愕然發現竹子竟然是用深深淺淺各種不同的黑線繡成,竹影疏朗,帶有款款君子之風。
“我準備繡一副四君子的屏風送給哥哥做生辰禮物。”穀奇坤淡淡笑道:“哥哥素來最愛墨梅、墨蘭、墨竹、墨菊圖,也收藏了不少名家四君子圖的畫作,我既然不能找的更好的,就想著不如繡成屏風送過去,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離蘇少爺的生辰沒有多少時日了,現在繡來得及嗎?”珠兒有些擔心:“小姐您不是剛繡好一副遊馬踏春的屏風嗎,少爺吵了好久一直問小姐繡好了沒有,他好拿去製成屏風擺在書房呢!不如就把那副繡圖送給少爺做生辰禮物好了。”
“那是早就答應要送給哥哥的,前些日子比較忙,我給渾忘了,直到不久前才繡好,沒有及時送給哥哥本就不該,再充作禮物,豈不是羞煞我了。”穀奇坤搖了搖頭:“隻是一副屏風而已,多花點時間就好了。”
珠兒沒有言語,從右側的簸籮裏拿起一把掐金絲美人扇,站在穀奇坤身後輕輕的為她打扇。
約有一炷香的時間以後,墜兒、釵兒、簪兒也都一一來到穀奇坤麵前。
“說說,你們查的怎麼樣了。”穀奇坤沒有抬頭,仍然一針一針的專心致誌的繡著。
“我們院子裏的人除了劉嬤嬤……”釵兒看了一眼垂首斂身恭敬的站在一旁的墜兒,頓了頓才說道:“除了劉嬤嬤以外都好好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染上天花。至於其他方麵——,我悄悄去了其他人的房間查看,玉蘭的枕頭底下藏了一包藥,我取了一些去府外的藥鋪問了一下,是窮人家用的耗子藥,因為價格低廉,所以藥性並不猛烈,我也問過和她住在一個房間裏的玉荷和玉梅,她們的房間前幾天確實有鬧耗子;杏兒的櫥子裏藏著一支金簪,看著是挺有分量的但是我拿去首飾鋪裏,那店家說應該隻是在銅外鍍了一層金,而且玉蘭她們都說杏兒已經拿了那支簪子炫耀了好久了,說是家裏的阿虎哥送的。倒是小文,”釵兒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小文的房間裏有男子的衣物,看針線應該是小文自己做的,但是小文不是家生子,是從府外買來的,據說家裏已經沒有人了,隻是不知道她這衣衫究竟是做給誰的?”
“其他人都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都跟平常一個樣子。”
“簪兒你呢?”
“奴婢慚愧,王姨娘一向不得老爺和夫人的喜愛,下人們也都捧高踩低慣了,平時對王姨娘和二小姐多有怠慢,所以王姨娘的院子裏偷奸耍滑的下人倒是不少,隨便拉個人給些便宜就什麼都說了,但是奴婢問來問去卻沒有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所有人都說王姨娘懦弱的很,二小姐就是隨了她的性子才會如此。但是……”簪兒咬了咬嘴唇,她不這樣認為。
“怎麼?簪兒不這麼覺得?”穀奇坤感興趣的望著簪兒。
“奴婢總覺得王姨娘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王姨娘無論是長相還是才情都不出色,但是她卻能從一個丫鬟變成姨娘還順利的生下了二小姐,得罪了夫人卻能平平安安這麼多年,可見也是有幾分手段的,這麼刻意表現的平凡懦弱倒有幾分欲蓋彌彰之嫌。隻是奴婢笨拙,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出來。”
“這倒不怪你,這王姨娘也是個能耐能忍之人,她的把柄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抓住的,你不用著急,慢慢查,哪怕是一點異常,一件小事都不要放過。”
“是,奴婢知道了。”簪兒福身信誓旦旦的說道:“奴婢一定會查個清楚。”
“珠兒。”
“奴婢去查了徐姨娘院子裏的人,奇怪的是除了大小姐以外,在秋圃院伺候的那些丫鬟仆婦竟然沒有一個染上的,就連經常在大小姐身邊伺候的倚寒也是,更奇怪的是老爺吩咐送到城外莊子裏伺候大小姐的都是府裏曾經染過天花的丫鬟仆婦,可是那倚寒竟然自告奮勇的跟著去了,就連徐姨娘也跟著說要去照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