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又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蠢貨。”我呆愣了兩秒,就我自己而言,我對陳遠倒的確算不上盡心,隻是比之尋常的朋友的確更為親近些罷了。
我又盯著陳遠看,他倒是對我更熱情些,凡事都體貼得當,照顧周全,我原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是主人家,對我這樣的外來客都竭盡用心,想來其實還帶了幾分感情在裏麵的。
想著,我又看了一眼陳遠,唇紅齒白,看上去是一副風流少年的味道,誰能想到還有這樣的小心思?
我對他笑了一下:“你對我才算是好,我還不及你。”
陳遠突然鬆開我,臉有些紅了:“好像……是這樣的,我初次見麵就覺得你分外不同。”
我笑起來:“第一次?我那樣的邋遢模樣能與外麵乞丐有什麼分別?”
陳遠忽的愣了,然後臉又紅了幾分,像是鼓起勇氣才說:“我……我一看見你,就好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樣。”
然後他又結結巴巴的說:“可是……你是即墨家的公子,身上有大家風範,說話做事都是個有修養的人,我這個野慣了的小子,總覺得配不上做你的……追隨者。”
我哈哈笑起來:“原來是這樣,你當真是說來好笑,你管別人的看法作甚,他們找我說話我都不愛回,背地裏對我指指點點,多少笑話我都聽過了。
你可別管外人怎麼看,你既然要做我的追隨者,那便是你我之間的事情。”
我用小拇指勾起他的小拇指,輕輕說:“拉個勾,那便是一生的追隨了,這可是說定了的。”
陳遠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猶豫什麼,佯怒道:“好你個陳遠,本少爺拉下身段與你說這些,你可別不識好歹!”
陳遠慌忙與我蓋了印:“自然是願意的,哪裏敢忤逆我的少爺。”說著,他也笑起來。
“跟我去了天臨城,你可還放不放的下陳師傅他們?”
我突然想起我和陳遠才初見麵,他就曾說起過,想要出去闖蕩,又舍不下在青陽城的父母。
“若是放在幾個月前,這樣的話也隻敢說來玩玩,但是現在知道了些東西,反而更想出去闖闖。
我爹之前才拉著我談了一番,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該蝸居一室之內。”陳遠看向我。
他的眼角露出些光來:“那你呢,如果要你選,回去,或是我,你會選哪個?”
我笑著罵他:“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陳遠有些無奈:“就你還愛在嘴皮子上麵爭些功夫,也是我作孽,不該打趣了你,現在是報應了。”
“我自然是要回去,十多年都這樣過來了,難道還耐不住那樣的孤僻嗎?不過我大概會成為第二個沈情吧。”我思索了一下。
“沈情?她又怎麼了?”陳遠錯愕。
“她要毀了沈家。”我略有沉吟,又將我大姨留與我的紙條說與陳遠聽。
“沈情是個有逆骨的,但是我知道她本意不是想毀了沈家,她隻是痛恨這樣的世道而已,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憑她這樣的本事又掀不起風浪。
我更沒想到她這逆骨連自己的本心都不願順從,明明是個想要隨風自由的人物,偏偏要陷進泥淖。”
“這也是你對自己的評價?”陳遠疑惑。
“不盡然。”我還有有些自傲的,“我說過我是個坦蕩的人,我好歹會順著我的心意來取舍,更何況我一定會成為攪動風浪的那個人。”
“即使我攪不起風浪,那些人也都別想好過,我可不是懦弱的螻蟻。”
“我聽說身上有些個本事的都愛恃才傲物。”陳遠笑起來。
我聽他這麼說有些惱,不過我是個實誠的,於是說:“我這本事你也知道。”
“我還不夠強大,見識閱曆都比人差些,你知道嗎?我這一次逃出來,才算是真真正正見識了這個世界,不然不知道要在我的那個小屋子裏沉寂多久。”
我笑著往身後一躺:“這花花世界真叫人迷戀。隻是越叫我迷戀我就越向往自由,想要真正的自由就必須衝破所有的束縛,包括我身上套著的一層層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