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曲終的時候,播音員會再次出現,就像電視裏常見到受重傷的配角,在閉上眼睛之後,直到等到那個人來時,還會再睜開一下眼睛,把最後要說的話說完,然後方能死的瞑目。說“希望聽眾朋友們明天準時收聽,會給大家介紹下一位歌手,還有他(她)的作品,希望大家不要失約。”。
我知道整個學校有很多其他的聽者,和我一樣在水房,或者在宿舍聽著收音機,不知道別的聽者會怎麼做,反正我是從不失約,必會如期而至。後來感覺自己不是在聽歌,也不是在洗衣服,而是在履行和播音員不成文的約定。一個月中我把所知道的一些老歌又聽了一遍,至於以前不知道的聽後就忘記了,而熟悉的則又加深了一下記憶。聽到的第一個歌手是張國榮,最後一個是女歌手梅豔芳。而這期間,我和周凡初相遇的場景又在腦海中出現過很多次。不知道什麼原因,在沒課的時候我能在水房呆上一個下午,洗衣粉的肥皂泡泡能讓我忘記煩惱,甚至忘記自己,我如同被它們舉重若輕的托起在空中,翩翩翱翔。聽音樂頻道的一月中,我把自己的春夏秋季的衣服都洗了個便,在我的衣服洗完以後,我就毛遂自薦地給宿舍的哥們洗。他們一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宿舍裏有這樣的男生,或者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傻瓜。
“你是不是發高燒了?要是不是,那一定是被驢踢了?”許然正在床上找自己的髒衣服,從上麵拿出來幾件以後,又在下鋪找到了一條褲子,還在床下找到幾雙襪子。就跟鬆鼠在秋天時候把鬆子藏起來,現在冬天來臨,開始把它們挖出來過冬一樣。
“說吧,是不是想逃課,讓上課代喊到,或者給帶飯,你要有事情的話就直說,不需要用洗衣服作交換,我們也可以幫你。”高遠很認真的說,宿舍情誼溢於言表。但是我確實沒有事,就是想洗衣服,而自己的衣服不夠洗的,就對高遠說“衝你這樣的話,你這個月的衣服我給你洗了。我其實沒有什麼事,就是無條件給你們洗,除了內衣和襪子不給洗,其它什麼衣服都可以給洗。”。
“林北,我這個月的衣服你給我洗吧,我請你一星期的早飯。”還在打遊戲的周斐,一向懶得洗自己的衣服,看到宿舍有這樣一位毛遂自薦者,就同意了,但是還給出了報酬以作感謝。
“我現在正式宣布,把你們所有要洗的衣服都給我,沒有任何交換條件,過期不候!”
聽我如此一說,周斐趕緊把自己的衣服從櫃子裏拿出來,說“快半月沒洗了,味道有點重,小心別把自己熏壞了。”;高遠也把自己的髒衣服給我,說“那就有勞你了,洗衣粉不夠的話找我拿。”;而許然還是有點不相信,說“你真給洗嗎?那我就不用自己洗了!”說著就把盆子和衣服一起給我,然後繼續去床上躺著。
之前我沒有這樣洗衣服的習慣時,宿舍沒洗的衣服有很多,隨便在床上和櫃子裏都能找到,可是當我這個幾乎瘋子行為的洗衣服以後,想找剩衣服可就難了。宿舍的衣服洗完以後,就當真沒有衣服可洗了,那時我就開始從晾衣架上往下拆,可以說是幾近癡迷的地步。
周斐的衣服是宿舍裏最多的,可是就在我把他已經曬幹的衣服拿去水房洗時,他從網吧回來以後,就叫苦不迭的說“林北,你也太能洗衣服了,你上輩子是不是個女生?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喜歡洗衣服,我的衣服都讓你給洗了,就這一套剛曬幹的,你也給我洗了,我明天穿什麼?”
“可以穿我的一套衣服。對,不行,我的也都洗完了,看來你隻能先別換衣服。”然後周斐無話可說,而我也不說話,兩人一起看著一陽台掛的滿滿的衣服。
而當高遠和許然回來的時候,他們也找不到可以換洗的衣服,然後就一起對我說“林北,我們認輸了,以前我們是懶的洗衣服,現在是沒有換洗的衣服,以後我們的衣服自己洗,可不敢勞你大駕了,要是再讓你洗,我們以後就得光屁股了。”
周斐也隨聲附和,還在為自己沒有衣服換而憤憤不平,說“我的衣服以後也不讓你洗了,我自己來洗,我要恢複自己洗衣服的自由,就算是我經常忘了洗,也不敢再讓你洗了。”
我拿著洗衣粉和幾個空盆子,還意猶未盡的說“不行,我還沒洗衣服洗夠那!把你們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我給你們洗。”。三人聽後,就差沒跪地求饒了。
和周凡約會的時候,把自己聽收音機和洗衣服的事說給她聽,周凡昭然若揭的不敢相信,說“哪一個宿舍的都是各洗各的,我們宿舍在春初時還是把厚的衣服拿到學校的洗衣房去洗,現在衣服單薄都是自己洗,要是宿舍裏能出個像我這樣的該多好,每周末一洗衣服就是那麼多,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多衣服,可是在穿的時候就覺得少了。”。然後近乎自言自語的說“女生有意思吧。”。
我說“宿舍的都不敢讓我洗了,我現在也沒有衣服可以洗了,是不是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