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問道:“忠嗣,你打算怎麼辦?”王忠嗣微微苦笑,他知道陛下必定會下旨切責,那又能怎麼辦?隻有逆來順受,咬牙頂住而已。點手叫過兒子王震來,令他在太子麵前跪下,十分懇切地說道:“犬子蒙陛下恩典,授職五品,其實一直不曾做官。忠嗣今日將他托付與太子,願太子看在幼年情誼麵上,善視吾子,則忠嗣幸甚啊!”說著自己也跪了下來,連拜三拜。太子急忙扶他起身,連聲答應不迭。他心中清楚,眼下王忠嗣是替自己擋著李林甫的明槍暗箭,對此他心中滿是感激,更多的卻是一片無奈。王震與李倓一幫小哥們瞧瞧太子,瞧瞧王叔叔,都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情。隻有李俶年長許多,懂得宮廷中的複雜,奪往攘來,盡都為了一個太子的名號。
十月底,王忠嗣回到涼州,天子詔書也尾隨而至。詔的內容如他所料,一分不差,正是要他分河西之兵,助董延光取石堡城。在京中的時候,王忠嗣已經將這個董延光的底細打聽得一清二楚,此人本是一個禁軍將領,不去好好的宿衛禁城,卻揣摩當今聖上急於重奪石堡的心思,央內侍轉奏,大言一月之內必拔石堡,說得龍顏大悅,加上李林甫在旁極力慫恿,遂發了聖旨,調撥禁軍給董延光使用。王忠嗣早就疑心,那董延光之所以忽然出起頭來,多半也是出於李林甫的授意,可是無憑無據,自己也不能怎樣。再說李林甫身為右相,建議攻取石堡這種小事,又有甚麼不可了?自己還在返鎮途中,董延光與他的數萬禁軍早已開拔河西。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王忠嗣想上本阻攔,也已經來不及了。
李光弼早已聽到了消息,王忠嗣一回來,他便來到節度使府請見。瞧著中堂之上王忠嗣憂慮重重的身影,李光弼已經約略估猜想到他心中的顧忌。於這事情,李光弼也有自己的想法,此次求見,便是為了勸一勸王忠嗣。
王忠嗣瞧見了李光弼,出聲喚他進來。李光弼拜見過,道:“大夫愛惜士卒,有拒延光之心,雖然陽為受詔,其實卻是想從中作梗,令延光之事不成罷?”王忠嗣點了點頭,他心中確實存了這樣的意思。自從受命以來,他便一直在逆想著軍臨石堡城下,受吐蕃大兵所阻,兩軍惡戰,血流成河的圖景。石堡城的戰略地位固然至高無上,奪取石堡,吐蕃在青海湖以西便無險可守,自己身為一方節度,確乎沒有推諉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