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吃一驚,心想此刻再不逃走,難道要瞪著眼挨揍麼?一齊出手,掀翻了桌子,拔腿便跑。那盧院頭領著幾個夥計持棍來追,三人一麵格擋,一麵發足狂奔,院頭追趕一陣,出了惡氣,也就回去了。幾人頭上身上卻都挨了不少棍子,李倓的後腦更腫了起來。
狼狽不堪地尋個僻靜去處坐下,葛健埋怨道:“郡王,你叫他們去你的王府領價,不就得了?何苦吃這一頓棍棒。”李倓撫著後腦,苦笑道:“天下間哪裏有我這等打扮的王爺?”康戎細細瞧他,但見破衣爛衫之上又添了些殘羹剩湯,顯得更是邋遢,不由得大笑起來。葛健指著他吃吃發笑,道:“你道自己好得多少麼?”開懷笑了一陣,李倓便與葛健回國子監去換衣服,康戎卻自回安祿山別院去了。幸好那小廝金延拓機警得很,從池塘中出來之後即便偷偷從原路溜了出去,已經在國子監等候主人多時了。那失蹤的突厥人也已經回來,卻是在一個賭坊之中豪賭了數日,兩人聽說,不由得相視苦笑不已。
李倓別了葛健,徑回宮中。甫進王府院門,便見父王李亨怒氣滿臉地站在那裏,身後一名監門副率奉楚侍立〔按監門副率為東宮武官,而楚則是行笞刑的刑具〕,心中便是一緊,知道必沒好事,硬著頭皮走過去下拜道:“兒偶出行遲歸,勞父王空等,兒之罪也。”太子沉著臉,悶哼一聲,冷冷的道:“你去了何處遊玩?”李倓答道:“去國子監與幾位朋友下棋論文。”太子笑道:“原來是下棋論文。”驀地把臉一板,怒道:“你道父王還被你蒙在鼓中麼?”李倓嚇得俯伏在地,仍是不肯改口,堅持隻說自己確是去了國子監,又將與何人著棋、手筋如何、打劫如何說得天花亂墜。杜鵬舉在一旁實在看不過去,肅然道:“日前臣對郡王言道,知諫而能從,過而能改,君子之大烈也。那時郡王唯唯答應,怎麼今日卻言而無行起來?”
李倓默然不語,雖然心中覺得甚對不住杜先生,但總不能將自己擅入虢國夫人別院大鬧一場的事情盡數招供出來罷?
太子怒道:“方才父皇召見,吾已盡知汝頑劣行徑,虢國夫人命婦之家,爾身為郡王,哪怕有甚過節也當敬而遠之,為何要找上門去大鬧?國家體麵被你弄得蕩然無存不說,連吾在父皇麵前也恨不得有個地洞鑽將下去。”他愈說愈氣,奪過副率手中荊條,高高舉起道:“父王說要聽你當麵自白,吾卻要先打你一頓再說!”李倓不敢動彈,低頭受鞭,任憑荊條一下一下落在自己背上。太子直打了七八十下,這才將荊條一丟,拂袖道:“爾自去父皇麵前負荊請罪罷!吾沒這等臉麵再陪你去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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