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3 / 3)

唐豔駕駛技巧嫻熟,一路超車,帶著我從中關村開到西直門,從西直門跑到了長安街。我也不知道她要開到哪兒,反正開哪兒都無所謂。

在這段路上,我裝著沒看過她主持的節目,打聽關於節目的情況。比方說在電視台哪個頻道,什麼時間播出,在台上麵對攝像機緊張不緊張,用不著像我這樣坐班吧,在電視台工作一定能認識很多名人吧,等等。她都一一作答。談話正這麼一問一答地進行著,她手機響了。說了不到一分鍾談話就結束。把手機往她的小包包裏放的時候,唐豔裝著不經意的樣子說,是黃磊,他叫我和幾個朋友一塊吃飯。我說我沒時間。我問,是哪個黃磊?唐豔說,就是那個黃磊啊!我說,是那個既當老師又演戲的黃磊嗎?唐豔說,沒錯,就是那個演《蘋果熟了》的黃磊!我說,哦,真不好意思,今天耽擱了你這麼重要事。唐豔滿不在乎地說,沒事,經常見,都是熟人,不會怪我的。說話間,一輛白色的120呼嘯而過,叫得人心驚膽戰。

120呼嘯而過之後,我們聊起來兩人以前都認識的人,當然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我的朋友。結果我不得不承認老祖宗說的一句話,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不光我現在沒她混得好,我的朋友也沒她的朋友混得好。我說我的朋友甲在一家英文雜誌社做記者,前一陣還在一塊吃飯呢;她說A在北京一家外企,雖然剛開始比較辛苦,但每個月的收入也是萬兒八千的。我說我的朋友乙考上了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的研究生,而且導師是中心的所長;她說B拿到了offer,再過幾個月就要去普林斯頓大學了;我說我的朋友丙大學4年表現優秀留校當輔導員了,她說那個誰去了上海市委做公務員了······最後我幹脆閉嘴,並且用手碰碰鼻孔,看有沒有鼻血流出來。

後來白色的“富康”車拐進一條小胡同。胡同裏人跡罕至,突然出現個人還帶著口罩。胡同一旁種著槐樹,風一吹,就有股清香撲麵而來。突然車停在家屬院的大鐵門口。

唐豔看看我:“我住的小區,怎麼樣,還行吧?”

我腦袋伸出窗外,環顧四周,覺得還不錯。我說:“嗯——還不錯。”

“看見沒,戴紅袖章的老太太後麵的那棟樓,最邊上第三層。看見沒?陽台上掛衣服的,那就是我住的地方。”唐豔指著窗外的某一棟建築。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在4月熱風中飄搖的兩隻文胸,左邊的是黑的,右邊的是白色的。突然想起魯迅先生一篇文章裏的話,大致是說院子裏有兩個樹,一棵是槐樹,另一棵還是槐樹。我腦子裏想著槐樹,說:“噢,看到了。還掛著兩件衣服啊——”

我沒看唐豔什麼表情,但我想大概她臉紅了。因為連著大概十幾秒鍾她都沒說話。而我卻等著她說下一句。因為她沒說,所以我就回過頭看她。這個時候,她也扭過頭看我。

她說:“走吧,上去坐坐。我那還能做飯呢。”

一聽這話,我就不敢看她的眼睛了。我這人有時雖然壞,卻不虛偽。在一瞬間我想起了看過的電影。在電影裏,那些已經分手的戀人們於多年後碰到一塊,故事的場景會在一方的家中。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兩人情不自禁地脫了衣服。當然,影片會交待一些促使兩人脫衣服的原因。比方說喝了半瓶紅酒兩人都醉了,或是音響裏突然放起了兩人曾經喜歡的老歌,或是一個人走進這間屋子時已經被瓢潑大雨淋得像落湯雞,等等。而我很清楚在尤物般的唐豔麵前,我的定力肯定不行。我怕自己一進門就摟住她狂吻,像以前在賓館裏一樣。

所以,我說:“還是別去了,這樣轉轉挺好的。”

“幹嗎?怕我屋裏有非典?”

我急忙辯解:“不是不是,做飯多麻煩啊,還是在外麵隨便吃點吧。”

唐豔看了我一下,有點生氣。我知道她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可她不了解我的苦心呐。

唐豔轉動方向盤,倒車。於是白色的小汽車又重新回到小胡同裏。陽光透過槐樹葉子射下來,斑斑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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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