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權力與挑戰(3 / 3)

太陽已經落山,西邊的幾縷雲霧,被落山的太陽鑲嵌著金邊。一陣陣輕風,掀起梁翼一綹綹發絲。天漸漸暗下去,暮靄蒼茫,遠方的山巒已經模模糊糊。梁翼想起王勃“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詩句,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望著天邊的落霞,梁翼感歎著時光流逝,歲月滄桑,心喟然。隻聽到沙拉分監駐監武警營房傳來哨音,部隊晚學習開始了,梁翼怔怔,從恍惚中醒過來,踏著暮色,慢慢向山腳走去。

梁翼來到辦公室,楊靈早就等候著他。見梁翼到,楊靈迎上前去問道:“梁監,什麼時候彙報情況?”

梁翼拍拍前額回道:“看看我這記性,晚上研究犯人押解方案,我咋就忘了呢?”

“梁監,你事太多,我們當下屬的會提醒你!”楊靈溫和地說道。

“唉,這幾天事多壓力大,這頭腦就不好使了。”梁翼邊開辦公室的門邊回楊靈的話。

梁翼和楊靈進了辦公室,梁翼撳亮壁燈,輕輕把門關上。楊靈從懷中掏出犯人花名冊說道:“梁監,按你的安排,這是十年以上罪犯的花名冊,這是十年以下罪犯的花名冊。如果一周後實施,就應盡快停產,以免節外生枝,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要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罪犯脫逃,心亂了,追捕很難。”楊靈邊彙報邊提醒。

“犯人押解計劃,必須先報省局,時間雖說一周,但整個押解的組織指揮是省局負責,沙拉分監隻是配合。到省一監的犯人由男民警押解,去就不回來了;女民警直接到女子監獄報到,政治處幹部分流的方案已做。現在停產,把犯人收了,不等於過早告訴犯人了嗎?先要求各監區摸底排隊,出去可帶可不帶的犯人不帶,要做到萬無一失,胸有成竹,防患於未然。既要重視這次分流押解,又要考慮嚴密周到,切不可馬虎行事。”梁翼一麵翻看著花名冊,一麵對楊靈說道。

看了一會兒,梁翼把犯人花名冊遞給楊靈說道:“你明天一早就上省局,守著獄政處批準押解分流方案,你拿到批複再回來!”

聽到梁翼交代,楊靈回答一聲:“是。”退出梁翼辦公室。

梁翼又打通政治處的電話。政治處主任忙來到梁翼的辦公室,拿出民警分流的花名冊,雖說民警的分流方案十分簡單,男警到省一監,女警到省女子監獄,但梁翼還是認真看了民警分流的花名冊,沒有多大問題,對政治處主任說道:“你到局政治部彙報民警分流方案,民警的分流歸政治部,沙拉分監隻是配合。”梁翼交代完,政治處主任也退出辦公室。

梁翼把兩件事辦完,抬手看看表,時針已經指向夜十二點,他伸伸懶腰,熄了燈走出辦公室。

夜已經很深了,辦公樓前的幾棟家屬樓已經熄燈。夜空幽藍而深邃。圓圓的月亮不知不覺已經爬上中天,月光把大地鍍成銀白色。整個沙拉礦很靜,一種不知名的夜鳥飛躥,“知知知”在辦公樓前後鳴啼,匍匐在草叢的夜蟲“嘰嘰”地叫著,節奏此起彼伏,天籟聲不斷傳入梁翼的耳膜。他站在辦公室二樓的走廊上,轉眼看著坐落在低窪處的幾所監房。圍牆燈亮著,一顆顆猶如珍珠一般發出燦爛的光。他知道,再過幾天,這些燈光將熄滅,開采了幾十多年的老礦將閉井,退出高危行業,完成它的使命。在整個社會主義建設中沙拉礦雖說隻是一滴水、一粒砂,但它畢竟為社會的發展作過一點貢獻。為法製建設、社會和諧穩定、良好的治安環境,它作出過貢獻。如今它的使命就要完結了,作為一監之長、一礦之長的梁翼,心中有一種淡淡的酸楚,雖說這個戰場完結了,但新戰場正等著他,這裏的曆史使命結束,預示著新的曆史使命的開始。日久生情,梁翼有些兒女情懷,總有難舍難分之感。

“唉,人生就是一條船,命運就是浪,不知浪會把你掀向何方。”

梁翼嘴中念叨著向宿舍走去。

吳應泉被追捕回來後,梁翼簽字把他投入監獄嚴管隊集訓。這嚴管隊是監獄中的監獄,是每個監獄必須設置的機構,因每個監獄都有不服從管教和違規違紀的犯人。嚴管大隊或謂嚴管監區專為那些監獄裏的刺頭所設。

吳應泉被投進沙拉分監嚴管大隊,嚴管大隊民警的管理就不像采煤監區那樣自由。天剛亮,哨音就催促所有嚴管對象起床,跑步。全副武裝的民警監視著,威風凜凜,黑黑的皮帶上掛著警笛,電警棒讓每個嚴管對象毛骨悚然。再彈跳的犯人進了嚴管隊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早上的隊列,齊步、正步讓你踢得腳發酸,腰發軟,午睡後有兩小時的麵壁思過。

嚴管隊建築也特別,禁閉對象是單間,小院壩中有花池,花池裏還有自由遊動的魚兒。但在禁閉室的院壩中有一堵兩米高的牆,牆麵都用石灰粉刷得白雲一般。這正是麵壁思過的好地方。

吳應泉每天下午兩小時的麵壁思過,坐著又不敢動,著實讓他規矩一番。頭幾天吳應泉十分寂寞,嚴管隊不像采煤監區,犯人熟,民警熟,在外架箱又自由。

正在他心裏壓抑,寂寞無趣時,采煤監區雜工組犯人嘎魯因偷偷喝酒也違反了監規,送來嚴管隊。這讓吳應泉興奮異常,總算有一個熟人說說話。

三個月嚴管期滿,法院在采煤監區對他又犯脫逃罪加刑的宣判大會結束,吳應泉回到了采煤監區。

那天他被帶到采煤監區談話室。吳應泉對民警談話習以為常。鐵劍帶雜工組時,沒少談話,大多數犯人對民警的談話聽得進去,個別的隻當耳旁風。

吳應泉被帶到談話室,談話室裏采煤監區監區長羅耘、獄政幹事龍世雄已經坐在談話室。吳應泉在特定位置坐下後,獄偵幹事龍世雄首先說道:“吳應泉,今天羅監區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同你談話,你對市法院的宣判有何看法?”點明主題。

羅耘也說道:“你是觸犯法律來到監獄勞動改造的,但你不思悔改,又一次觸犯法律,理應受到懲罰,加刑是理所應當的。說說你對法院加刑的看法。”

吳應泉耷拉著頭,耳朵都立起來聽羅耘和龍世雄提問。吳應泉沉默一會兒,抬頭看著羅耘和龍世雄說道:“羅監區、龍幹事,我知道脫逃是再犯罪,被鐵幹事抓回來了,我無話可說,該咋判就咋判,我會好好改造,力爭重新做人。”

“吳應泉,不是力爭,而是好好改造,重新做人。隻要你好好改造,那刑期愈坐愈短,如果你還有僥幸思想,那就會像這次把刑期坐長!”龍世雄口氣強硬地說道。

“我知道,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血一熱,不知會做出啥傻事來!”他回道。

“監獄是刑罰執行機關,自古就有‘死不下地獄,生不坐監獄’的話。刑罰的痛苦性就體現在失去自由和艱苦的勞動中,隻有通過思想的、勞動的改造,才能脫胎換骨,如鳳凰涅槃,如蛇蛻去一層皮,出現新的自我,使之成為對社會有用之人。”羅耘說道。

“羅監區說得是,我一定通過勞動改造,棄舊圖新,重新做人!”吳應泉囁嚅著說道。

“好,這就好。那你還是回雜工組改造,改造好壞不是嘴上說的,而是取決於你的行動。”羅耘放鬆口吻說道。

“羅監區,雜工組在一號井外,太自由,我怕管不住自己,又生出脫逃思想,已經加三年刑,都十四年了,讓我痛痛快快下井挖煤,愉愉快快勞動改造!”吳應泉要求道。

羅耘沒想到吳應泉會主動提出到采煤分監,他們想過,但又怕剛加刑,把矛盾激化。吳應泉自己提出來,正好中了羅耘的下懷。

羅耘同意了吳應泉到采煤分監勞動改造的要求。

吳應泉來到采煤監區采煤分監區改造。這次回來,吳應泉像換了一個人,上工、下工、學習都跟著分監區的步伐,以至於采煤分監區的民警都認為當年吳應泉的脫逃與民警管理有關係,雖說鐵劍已經調到獄政科追捕組,但在對犯人的管理藝術上有待學習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