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嘲意,卿顏一步步地往回走去,她走得很慢,鞋底陷進黃沙之中,卻走得很穩。
“這次,要不要換個地方玩一玩呢....”
在蘭坊停留的時間已經夠久,也該去外麵看一看了。
扯去礙事的麵紗,望著酒樓前少年呆愣的目光,她將披帛蓋上頭頂,遮掩日光。
清透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寶石,盈光流轉,“聽聞北離秀水明山,月落星沉,不知閣下可願引路?”
我自人間漫浪,平生事、南北西東。
“白東君,願為姑娘效勞。”他笑起來,拱手作揖,端的是少年意氣。
...........
再次睜眼看到滿室斜陽的那一刻,刁小官下意識撫上了心口的位置。
狄仁傑那一箭,射偏了,不,準確來說,是被打偏了。
箭頭擦著藏在懷裏的銀鈴刺入胸口,在倒地的刹那是最熟悉的鈴聲和叫人安心的異香。
身後巨大的狼犬匍匐著,柔軟順滑的皮毛為他保暖。
從前喂養這些家夥刁小官隻覺得卿顏在戲弄他,可現在卻也是這些狼犬守著他。
“我這狠心的東家,也不知道來看看我。”
刁小官從床榻上支起身體,趴在他身後的狼犬跳下床,尋了一處地方重新臥下。
不久前被他送出去的長弓此時正好好地地躺在矮桌上,旁邊是已經冷掉的茶盞。
指腹輕觸已經冰涼的杯璧,望著浮在茶水上的那一片細長的花瓣,刁小官心裏倏地空了一片。
“來過了麼...”
不聲不響地救了他,卻又不肯露麵,生氣了?
這可不行啊,畢竟總有不長眼的人覬覦他的東家。
穿衣洗漱,刁小官摸出藏在懷中的銀飾,小心地拭去上麵沾染的血跡,重新別回發間。
傷口不算深卻還是隱隱作痛,他牽起嘴角笑了笑,下手用力按了一下。
“嘶——”
眼見衣衫上滲出點點血跡,他愉悅地彎了眉眼。
不過很多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
“我說我要見東家。”
站在房門口,刁小官看著從屋裏走出來的七娘,原本的笑容散去,唯留陰鬱。
七娘俯身,“我現在便是這酒樓的東家,客官若有事,盡可以告訴我。”
心頭一緊,有什麼東西逐漸脫離掌控。
“你什麼意思,鶴娘子人呢?”
“如您所見。”七娘客套而疏離地笑著,“娘子已經離開了這裏,現在酒樓的一切由我接手,雖然黑焰與我等的交易已經結束,但作為客人,我們依舊歡迎您的到來。”
接下來七娘說的什麼刁小官已經聽不進去,當他策馬追行的時候,腦海中隻有一句話。
「抓住她。」
他已經困在了籠子裏,牽繩的人走了卻沒有鬆開束縛,徒留狼犬在原地徘徊,不知何往。
“娘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