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變成了一場信念間的較勁。
從屋內纏鬥到屋外,狄仁傑看著額頭上鮮血淋漓的刁小官心神震顫。
他們手握著長弓,拋卻了所有沒有意義的交流,隻為了心中的信念。
弓箭消耗得很快,狄仁傑手中隻剩最後一箭。
有些累了。
掛在發絲上的小鈴鐺輕輕搖晃著,刁小官倚靠在土牆上,像是對待什麼珍貴的東西,伸手將那串小小的銀飾摘了下來,塞進了心口。
“可別生我氣啊,娘子...”
血液滑入眼睛,模糊了視線,他仰頭喘息著,丟下了手中多餘的弓箭。
“大官!還玩兒嗎?最後一箭了,簡單點兒。”
反正已經能夠看到結果,那麼多餘的,也就不該去想了。
走出遮掩的土牆,刁小官舉箭,對上了離他幾步之遙的狄仁傑。
這是一早就計劃好的局麵,但為何現下卻又有些莫名的眷戀。
在狄仁傑鬆開弓弦的那一刻,刁小官倏地丟下了手中的武器,隻是那麼攤開了手。
“大官,你的律法,就是個屁。”
大漠中凜冽的勁風拂起他額角的發絲,就連那支射來的長箭在他眼中都變得慢了下來。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熟悉的香味逸散開來,卻更像是赴死前的錯覺。
“颯!——”
利器破空,有什麼東西橫穿而來。
“...娘子。”
箭頭沒入胸口,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在狼藥四散的煙塵裏,刁小官恍惚間看到了那紅色的衣擺,還有飛揚的大麗花。
果然,還是舍不得啊...
“你來...接我了嗎...”
“誰?!”狄仁傑本因刁小官的意外之舉驚愕不已,可已經聞聲而來的狼犬已經讓他無法顧及其他。
他迅速跑進屋內,將昏迷的望東抱上高地躲避那些來勢洶洶的狼犬。
“嗷嗚!——”
悠遠哀戚的狼嚎越來越近,伴隨著野獸急促的喘息聲。
黑棕色皮毛的狼犬還有灰色的野狼奔襲而來,數十雙眸子閃爍著幽幽的綠光。
那是真正的,會吃人血肉的野獸。
“吼——”
百米外的沙丘上,足有半人高黑色狼犬躁動地低吼。
“安靜些。”掌心貼在狼犬的頭頂,飄起的烏發遮住了卿顏的神情。
左手的長弓被她捏在手中,橫放於身側,“不聽話,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方圓五裏的狼犬都來了,而他們忘了一點。
她的酒樓便在其中。
兩條狼犬拖著地上的人逐漸遠去,卿顏撩開眼前的發絲,看了最後一眼。
將手中的長弓掛在狼犬的脖子上,卿顏撫摸著它毛茸茸的頭顱,嗓音溫柔,“好孩子,去吧。”
這些狼犬,就是刁小官在酒樓喂養的那一批,即便沒有狼藥的氣味,它們也能認出他來。
看啊...就算是野獸,也比人有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