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背影,我又一次想起了我那終生引以為自豪的鋼鐵般的隊伍,那像長城一樣巍峨的鐵流。有了這樣的隊伍,還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還有什麼任務不能完成?
組裏最年輕的組員是周實現。他第一次來我辦公室報到時,滿臉的稚氣,以為他還沒有成家立業。後來,到了駐點村,我們這五○後和八○後的一老一少,編成了一個走訪小組。在陡峭的山路上,他總是走在前邊,坡大的地方,他還要拉我一把。在閑談中,得知他是八一年出生的,比我女兒隻大一歲,已經是個一歲半孩子的父親。實現的父親是荊門市的一名幹部。當年生下他時,他父親正好提幹,又遂了生兒子的心願,故名叫實現。這個名還一層意思就是盼望實現四個現代化。他十五歲就“稀裏馬哈當了兵”,在部隊一所信息工程學院學習。
完成了學業之後,他被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守山頭。那地方地處海邊,山頭上隻有一個班的人守著,白天看山頭,晚上數星星,夢中聽濤聲,好多人不想呆,周實現主動請纓,一守就是三年,第一年被評為先進,第二年立了三等功,由於他對技術刻苦鑽研,曾經獲得全軍技術成果獎。實現在浪花飛舞的海邊,不僅工作成績斐然,還收獲了愛情。他愛人小麥,出生於軍人世家,嶽父母雙雙都是軍人。嶽父曾經是一四九醫院的“一把刀”,遺憾的是這位一輩子救死扶傷的外科醫生,英年早逝。每每說到這兒,小周都露出沉痛的表情。說起自己的戀愛史,他承認自己是早戀。他與愛人小麥相識在部隊院校,是共同的音樂愛好這根紐帶把他們緊緊地連在一起。在守山頭那些最寂寞的日子,他們用歌聲驅走孤獨,充實生活。小麥的音樂天賦很好,有著一副好嗓子,她的歌聲曾經迷倒許多官兵,被稱之為“軍中百靈”。院校畢業後,她可以留在北京,但為了實現,她忍痛做出了一起來武漢的選擇。
實現的歌唱得也不錯,局裏人冠之以“情歌王子”,眾多的青年人成了他的粉絲。在“三萬”最緊張的日子裏,局裏正好有個姑娘結婚,盼望他回去捧場,並“威脅”說,如果實現不到場,她就不結婚。這當然是開玩笑的話。在海邊,他與小麥在星期天總是對著大海一人彈吉他,一人伴唱。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沒人打攪他們,隻有海鷗在腳下盤旋,偶爾發出一兩聲洪亮鳴叫。在那個遙遠的地方,他還把單位的年青人聚攏起來,組建了一個小型的電聲樂隊。看著隱隱約約祖國被分割的島嶼,一種創作的衝動在心中萌動,他與愛人一起創作那首《圓夢》,其意不言自明。
在“三萬”中,最讓人感動的是他爺爺去世,他還堅守在“三萬”的崗位上。爺爺已經病入膏肓,我讓他回去見爺爺最後一麵。他匆匆地踏上了返程的路。爺爺彌留之際,拉著他的手說,工作要緊,你還是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就在實現離開的當晚,爺爺永遠地走了。第二天,在走訪村民的時候,他突然莫名地頭痛。他覺得是爺爺在鼓勵他好好為百姓做事,一聲不吭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在分工上,我讓小周管後勤,全組人員吃喝拉撒全由他負責。在夥食標準內,他要精打細算,與食堂的師傅好好琢磨,盡量吃得好一些。我有時候寫東西,改材料,常常忘了開飯的時間,他總是用短信提醒我:局長,飯好了,請您來吃飯。除了後勤,其他的規定動作一個不少。那次,聽說省暗訪組第二天要來督察,而我們走訪的台賬還沒建好。為了迎查,他和衣坐在床上,一幹就是一整夜。第二天,我推他門時,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在埋頭整理台賬。那一刻,我鼻子裏酸酸的。都說八○後嬌生慣養,幹不成事,可眼前的八○後愣是讓我刮目相看。當然在工作中也出現過粗疏丟落的現象,被我也“狠狠”刮過鼻子。個別談心時,我征求他意見,讓他對我進行批評。他說,開始你對我們管得嚴,感覺把我們當戰士看,有點不理解。現在回頭看看,這樣是對頭的。因為我們是來搞“三萬”,與平時出差不一樣。我說,你實現能理解就好啊,不要記我的仇。他說,哪能呢。
實現是個性情中人,性情中蘊含著內心的善良和美好,不然,他的歌也不會唱得那麼好。那次,我們在雙樹坪參加“感動三萬、感恩三萬”的聯歡。我在村民熱烈的掌聲中朗誦了我的《相逢是首永遠也唱不完的歌》。實現聽到一半,止不住淚水的奔湧,照相機的鏡頭也被淚水模糊了一片。他隻得偷偷地到壩子下去擦眼淚。隔天,他在“三萬”的QQ群裏給群友留言:這個“三萬”是陸局長帶我們搞得好啊,我們跟著陸局長工作,雖然辛苦,但是有收獲,老百姓認可我們,走到哪裏他們對我們很客氣、很友好,很多老百姓能叫出陸局長和工作組同誌的名字,我們很滿足。這次的“三萬”活動跟著我們的老同誌學到了很多的東西,他們的紮實作風和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感染了我,我深深地感到“三萬”活動錘煉了我,“三萬”活動讓我成長。前幾天我們在雙樹坪搞結對幫扶活動的時候和老百姓搞了個聯歡,陸局寫了一首詩在活動中朗誦,老百姓掉淚了,我也哭了。“三萬”活動搞的真累、真想家,還真讓人感動,都好多年沒有掉過淚了。
我相信這是他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