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說說我們的工作組(2 / 3)

童建新常說,這裏山區老百姓靠種植魔芋、煙葉和苞穀,什麼時候才能脫貧致富啊?作為旅遊人,我們就是要把這兒的“窮山惡水”變成“金山銀水”,為老百姓拔掉“窮根”。這些驚人之語,出自於他內心對百姓深沉和博大的愛。他腳底掛銅鑼,走到哪響到哪。前些天,他又去省旅遊局新農村建設的點石橋坪村考察,正在與鎮村幹部一起為這個辛亥革命打響第一槍的將軍——鄧玉麟故裏策劃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紀念活動,到那時,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將迎來嶄新的開始。

從平時的聊天中,我得知建新與我一樣,出生在農村。他家在黃岡的團風縣,他剛參加工作,父母就離開人世。他1989年畢業於杭州商業學院,在企業幹過推銷員、商品部業務員、櫃長、人事部副經理。一次,單位組織獻血,因為他是難得的“O型”萬能血,身體又符合獻血各項的指標,他參加了義務鮮血,隻有一百零八斤體重的他,抽血後,渾身乏力,走路都走不穩,單位批準他在家休息二十天。除了看書,就去街上轉悠。正好,省旅遊局在洪山禮堂招收公務員,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報名參加考試,沒承想筆試、口試都通過了。但當他滿懷信心去單位報到時卻傻眼了,那時的省旅遊局在漢陽,辦公樓和大門都很破舊,一點也沒有想象中的省直機關大院氣派。原單位的人也為他“跳槽”深深惋惜,說他從米囤裏跳到了糠囤裏。童建新想,人生沒有回程票,既然選擇了就絕不後退。跨入旅遊行業一幹就十四年了。談到家裏,他也有一本典型的“難念的經”。十四歲的兒子正是需要管束的時候,愛人管不住,更造孽的是,年逾七十嶽父母都患中風臥床不起,隻得請保姆照料。“三萬”結束了,可他還要呆在大山裏繼續搞新農村建設,從他整天樂嗬嗬的表象裏,很難看到他內心深處的憂傷和思索。從他身上,我總是領略到一個男人、一個旅遊人的堅定、執著和癡迷。

在我們這個組裏,錢鬆華是去年底與我一起轉業到旅遊局的。這個長著自然卷發的英俊男人,見麵時就給人一種淡定和沉穩的感覺。來旅遊局報到的那天,張達華局長問他,軍旅生涯中有沒有刻骨銘心的事。他坦然地說,沒有。

說起他的軍旅生涯,他顯得輕描淡寫。1990年入伍,開始在北京衛戍部隊,後來考上了石家莊軍械工程學院,畢業後就到武漢總裝下屬的士官學校。在士官學校,按部就班地三年一個台階,到了三十九歲,還是個正營。“實在太慢了,”他對我說,“不能再在部隊這樣耗下去。”有沒有立過功啊,我問。錢鬆華說,立過兩個三等功,都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壯舉,而是年終總結時評的。

談到家庭,這個看上去與他實際年齡小得多的小夥子,臉上蕩漾著幸福。愛人在海軍工程大學,現在在南京解放軍國際關係學院深造。家裏有個五歲的兒子由嶽父母帶。在“三萬”中,他說得最多的是軍人本色和軍人作風。人離開了部隊,是迫不得已,畢竟當一輩子兵的人少而又少,但隻要是在部隊裏摔打過的人,在大熔爐裏淬礪出來的品質浸潤骨髓就會伴隨他終生,舉手投足間都會帶上軍人的印記。錢鬆華跟我說過,咱們四個人的“三萬”工作組有三個是軍轉,如果幹砸了,別人會怎麼看啊,瞧,這幫軍轉幹部,幹啥都不行哩,恐怕我們在局裏也很難抬起頭來。幹好了不僅是踐行“三萬”,為旅遊局爭光,也是為咱軍轉幹部爭光。我很讚賞他平靜的表象裏裹著對問題的深刻看法。

自從入駐清太坪鎮以來,他把自己全心全意交給了“三萬”。除了完成“規定動作”,他還要承擔大量的文字材料,各種調研報告,沒完沒了的彙報、簡報和報道,大部分都壓在他肩上。剛剛脫離部隊崗位的他,開始寫的東西總有點“兵味”,顯得過於簡單和幹癟。我和童建新沒少改,有時候甚至重寫。錢鬆華並不氣餒,總要把改的稿子與原稿細細地對照,悟出一些寫地方文稿的道道來。我和童建新都有一個共識,小錢的文字在“三萬”中提高很快,到了後期基本上可以“單飛”了,以至於童建新在打他的主意,想把他調到政策法規處。我對童建新半開玩笑說,你可別挖別人牆腳啊。

日事日畢,是我對工作組的要求。凡交代的文字任務,錢鬆華大都在八小時外完成。我在巴東縣“三萬”推進會上的經驗介紹,向省“三萬”辦的民情報告,關於基層黨建的調研材料,都出自於他手。可以說,他一直在挑著大梁。

軍人是以服從為天職的。錢鬆華在接受任務中不講價錢也印證了這一點。在完成“兩個全覆蓋”中,我們按照時間節點有序推進。5月15日公示後,沒什麼不良反映。大家都覺得差不多了。我細細查看了台賬,還有幾十戶失聯人員掛了空賬,這成了我的心病,如果有一個漏網,我們將前功盡棄。我提出了要以“抓鐵留痕”的精神,把這些戶頭弄個水落石出。於是,全組進行責任分工,進行第三輪回合。每家每戶索取電話號碼,把告村民的信送到門縫裏。“兩個全覆蓋”已經把大家弄得精疲力竭,心裏都有點煩了。但這是最硬的政治任務,一定要把它做到放心的程度。沿渡河的高岩村,離清太坪鎮有將近一天的路程。經過兩個回合,失聯戶都弄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去人進行覆蓋,大家意見不太一致。我的態度很明確,必須要去。錢鬆華雖然有想法,但還是接受了任務。那天,他背著挎包,隔著門跟我道別。我正在修改一份簡報,沒及時開門。當聽到腳步聲遠去,我忽然意識到應該去送送他。我疾步走到“清瑞閣”大門外,隻見他穿著綠豆色的軍襯衣,背著挎包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