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年沈醉經常一身血汙的被抬進宮中,好幾次連太醫都說,隻能聽天由命了,沈醉都硬生生挺了過來。
皇上曾問她,為何如此拚命?
少年身上纏著白布,疼的齜牙咧嘴,好好一張風流俊美的臉顯得有些滑稽,回答這個問題時卻格外認真。
“陛下,臣實話同您講,一開始臣往上爬隻是為了保住安國公府的榮耀,臣不能讓安國公府數十年的榮耀斷在臣的手裏。”
“可當臣出任務去京城外時,臣看見了人世間。”
“那時臣才明白,臣的祖祖輩輩,他們拚命打仗,拚命將南蠻趕出吳江,為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安國公的頭銜,他們所求的,不過是江山無恙,百姓安康。”
“陛下,臣知道您處境艱難,可臣也知道唯有您才是最適合日晟、百姓的君主,臣可以為您拚命,可以等您一點點奪回這江山的主權。”
這話其實有些大逆不道了,可是當時竟無一人注意到這些。
“可是陛下,臣等得起,百姓等不起。”
燈籠越來越遠,隔著雨幕幾乎要看不見了。
德福突然提高聲音:“陸指揮使記得回去喝些薑湯,去去寒氣!”
燈籠停下,被風吹的搖搖晃晃。
提燈的緋衣少年晃了晃傘:“知道了!您老回去多泡泡腳,省的一下雨就喊腿疼!”
德福低聲笑罵兩句,腿都不那麼疼了。
即便他是禦前大太監又如何?旁人即便畏懼他的身份,打心底卻仍瞧不起他是個太監。
而沈醉從未看不起太監,他同沈醉聊得來,沈醉便拿他當自己人,逢年過節都給他送禮道喜。有一次雨天,他不過是偷偷揉了兩下膝蓋,沈醉便給他送了特製的護膝和藥膏,不貴重,勝在心意。
這樣細心真誠的少年啊,誰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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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雨夜執傘歸家,有人快馬加鞭還要應付刺殺。
“艸!要讓老子知道是誰派的刺客,老子非得剮了他!”
“行了老二!都什麼時候來還有功夫罵罵咧咧!”
十幾個漢子同三十幾名黑衣殺手糾纏在一塊兒,隱約圍成一個圓,向一名玄衣男子靠攏。
雖說殺手也是黑衣,卻明顯沒有玄衣男子身上那種,肅殺與優雅糅雜在一起的特殊氣質,很容易分辨。
玄衣男子手持重劍,幾十斤的重劍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沒有半點滯澀,迅速地收割著一條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