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毒素感染了自己的身體,她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稱它為詛咒。
身體羸弱無能時,完好無損的大腦更能清晰的感受每一處的痛苦。
肌肉骨頭快速萎縮的痛苦,每一處細胞快速的衰老與死亡,都是極大的折磨,可更折磨人的,是那愈演愈烈的饑渴。
有那麼幾刻,她恨不得生吞自己的血肉,來緩解那蝕心的痛苦。
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
法洛斯看著她臉上淡淡的微笑,渙散的瞳孔漫無目的的看著前方,當初看起來刀槍不入的雇傭兵,竟然也淪落到這步田地。
人類還真是脆弱,卻那麼心狠手辣,貪婪冷血,愚蠢而不自知。
在她麵前蹲下,法洛斯拿出了自己準備的最後一個節目。
屏幕上,執法官模樣的人被縛住手腳,蒙住口目,冰冷的槍管指著他的胸口。
“還記得他嗎?”
見司若途腦袋無力的垂落在一邊,他輕輕捏住她的下頜,逼迫她看過去。
“艾斯,當初在方舟上跟你並肩作戰的那位執法官。”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見她還是無精打采,法洛斯湊到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看到屏幕上的按鈕了嗎,按下去。那邊我的人會開槍,隻要艾斯一死,我就給你解藥,放你離開。”
“如何?”
他看著她,嘴角勾起瘋狂的弧度,眼前那雙渙散的眸子並沒有因此聚焦,還是無精打采的看著遠方。
人命的選擇題,司若途不感興趣。
本以為她會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追問他,可她還是不為所動,法洛斯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明明那麼愛財又貪生怕死,死到臨頭,卻比他想的有骨氣。
站起身來,法洛斯居高臨下的低頭看她,抬手將屏幕放大拉到身後。
“既然你不想活,那倒不如看看,同樣的選擇,艾斯會怎麼選?”
說著,他看戲般連通了兩處的視頻信號,透過屏幕,法洛斯一字一句將選擇拋給了艾斯。
“我管他怎麼選。”
見這邊說話那邊能聽到,司若途用盡全身的力氣,撕扯著嗓子喊了出來。
她在提醒那邊的艾斯,不必管她。
她絕不會相信法洛斯會放過她的鬼話,衰老成這樣,她沒得活了。
而說完這句話,她已經用盡了所有的生氣,不住咳嗽間,幾乎要把那幹瘦的胸膛咳碎。
昏昏沉沉的大腦已經不支持她想那麼多了,現在,她完全是在憑借身體的本能做出反應。
她不可能會不恐懼死亡。
司若途低著頭,在死神的腳步聲中,胸腔起伏,心尖也跟著一顫一顫。
可死到臨頭,麵對上法洛斯這張賤兮兮的臉,仔細想想,她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她所謂的親人都死光了。唯一的朋友韓澤,這輩子最大的麻煩是給她擦屁股。
而她此生最大的兩個愛好,一是貪財,二是好色。
錢她賺的夠多了,該吃的該喝的該玩的全都玩過了,也見過了各式各樣的人,甚至她還親眼看到過人魚。
要說還有什麼遺憾,就是她這個好色之徒,沒來得及點上十個最貴的男模享受享受。
其他的都沒有了。
沒有牽掛,沒有特別深刻的缺憾。
想到自己被這破[詛咒]纏上,以後有可能會像王堯過那樣躺在床上,對司若途來說,不如現在就死掉。
要是還能用自己救下艾斯,讓他這樣的帥哥在日後偶爾為自己愧疚一兩秒,也算值回票價了。
真是越想越值,可惜她已經沒力氣笑,也沒力氣滿嘴跑火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