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並肩行走在培養罐之間,克裏奇做為她的向導,向她同步自己的研究結果。
走到實驗室的最角落,克裏奇突然停了下來,牆上,掛著一幅畫。
金發女子美麗動人,下半身卻是魚的尾巴,坐在礁石之上,身後是寧靜的大海。
“人魚,很美啊。”
他輕輕感歎了一句,司若途斜眼看他,她早就覺得克裏奇跟實驗室的人有什麼不一樣。
現在看來他憋不住了,不用她再費力調查了下去,挺好。
“司若途,你怎麼看待,永生?”
司若途“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思考。
她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關乎這個人會不會對自己敞開心扉。
“永生嗎?”
幹笑一聲,司若途真的不知道,對於克裏奇,正確答案到底是什麼。
她隻查到了克裏奇的身份,知道他一畢業就繼承了父親的研究。
還登上了方舟,同樣用這些活人進行實驗,與這些人一同做著永生的幻夢。
可她又覺得,克裏奇有些不一樣。
算了。
對錯與否,總是一半對一半,何必絞盡腦汁。
想了想,司若途還是決定賭一把。
或許看過手稿之後,她也覺得這個研究實在太過荒唐,也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克裏奇還年輕,能勸一個是一個。
“永生,不過是人類不切實際的幻夢罷了。”
“生老病死,自然法度,人類身處自然,又怎麼可能掙脫呢?過往的教訓夠多了。”
克裏奇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那你為什麼還要加入這項研究?”
壞了,好像猜錯了。
在他激烈的質問之下,司若途轉過身去。看著眼前數百位[人類],在所謂“科學”的枷鎖之下,變成了不人不魚的怪物。
為什麼加入嗎?
她隻是個奸細,根本不需要想意義啊。
輕歎一聲,克裏奇的質問,讓司若途不由自主的開始考慮。
剛開始,她的確沒想到,方舟之上,是這樣一副景象。
親眼所見科學之殘忍,司若途也打算好好想想,她來到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
“永生不切實際,但延長壽命未必不可能。”
語氣冷淡,司若途觸摸上那些培養罐,顯然不想再跟他廢話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身後,克裏奇快步跟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瑩綠色倒映在他的眼睛裏,熠熠閃光。
“司若途,我們是同類,加入我吧。”
突如其來的話,讓司若途有些摸不著頭腦,傻傻的看著他。
“什麼意思?”
克裏奇似乎冷靜了下來,抬頭環顧四周,放低聲音搖了搖頭。
“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晚飯,第二餐廳三樓,不見不散。”
見司若途點點頭,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放開手,二人再次並肩,走到小實驗室,他們的工作台,離得不遠。
司若途悄悄的觀察著他,終於從他的眼神中,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覺得他不同。
這家夥,氣質在這些陰沉的學者之中,過於正氣凜然了。
他說自己跟他是同類?這家夥,該不會是來這裏當臥底,準備揭發人體實驗,搞一票大的吧。
真是莽撞。
不過,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