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共讀-1(3 / 3)

,在別的寢室借住一宿。聽說他臨走時發誓說:“我要是再來外語係我就不是個人。”

這期間冬冬斷斷續續一直在生病,也不知道生的是什麼病,挺奇怪的。後來就起了變化,她準備回浪碧的家裏去養病。

還在冬冬生病以前,一天她從外麵回來又鑽我的被窩。我發現冬冬在哭,就問她是怎麼回事兒?冬冬罵郭洪濤不是個東西,一麵罵一麵哭,情緒很不穩定。當時下麵快關門了,郭洪濤追了過來。汪大姐跟在他後麵喊:“不準上去!不準上去!”

郭洪濤往上麵硬闖,被江大姐拉了下去。他就在下麵喊冬冬:“冬冬,下來!我非得跟你講清楚!”這邊就是不下去。半夜三更的,鬧得很過分。

後來冬冬病得不輕,準備退學了。我們準備送她回家。我記得那天晚上,行李已經打好了,冬冬對我說:“你也去浪碧吧,去玩兩天。”當時我沒有決定。冬冬和郭洪濤去了外麵,我一個人待在寢室裏。正好停電,我點了蠟燭。汪大姐突然進來了,東瞅瞅西看看。她對我說:“冬冬這孩子不懂事兒噢,有些事兒她不懂噢,小姑娘噢。我是過來人,我也是為你們好噢。我又不想為難你們的,有什麼事兒就跟大姐講嘛!沒有解決不了的,要是回去辦這個事兒,讓家裏知道了反而不好。”

又問:“冬冬是哪裏不舒服啊?”

哎呀,我突然反應過來,她指的是那種事情。我感到特別可惡。怎麼會想到那種事情上去的呢?當時我覺得自己的臉騰地就紅了。

汪大姐見套不出話來就走了,臨走還說:“跟冬冬說,有什麼事兒解決不了就來找大姐。我也不會給你們張揚的,解決問題嘛。”當時我就決定跟冬冬回浪碧了。

去車站的路上,郭洪濤他們拿著行李走在後麵。冬冬和我在前麵,把他們甩得很遠。我們在路基下麵走著,很黑。我對冬冬講了剛才汪大姐來找我怎麼怎麼的一回事情。冬冬說:“怎麼會呢!”也恨得不得了。她說:“我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幹這種事,這我還是知道的。我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壞到那份兒上去呀?”一麵說一麵流眼淚。

到浪碧後郭洪濤和我把她送回家。冬冬的父母果然對女兒挺客氣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又休學又生病,也沒責備她(要是在我家我爸早把我掐死啦!)。對我們也挺客氣。倒是冬冬,連最起碼的道理都不懂。一到家就往客廳裏的沙發上一躺,連一杯水都不知道給我們倒。

我們住了兩天就回學校了。冬冬去車站送我們,她哭得很厲害,讓我千萬千萬得寫信。她對我說中文係的許朝暉、趙一萍是她從小的朋友,一起長大的。她要寫信給她們,讓我們也都成為朋友。說的時候冬冬看著我,也不看郭洪濤。說著說著火車就移動了。我和郭洪濤也哭了一路。

到理州的時候已經很晚,班車停開了,我們隻好走回學校。十幾裏路,我們走呀走呀。郭洪濤實在憋不住了,他對我說:“要是這事兒鬧大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覺得特別奇怪,這是什麼事兒啊?不就是生一場病嗎?怎麼就不想活了?郭洪濤說:“要是冬冬這個關過不去的話,活不成了,我也不能夠。”他的意思是不能夠活。我說:“什麼關不關的,不就是看病嗎?”他這才說:“她已經三個月了。”

我聽了真是不敢相信,而且突然厭惡起郭洪濤來,非常非常厭惡。你說他都幹了些什麼?把冬冬弄到了這個地步,為他退了學。我想起那天晚上冬冬跑來告訴我,郭洪濤要強暴她。第二天他拉住我反複地解釋,說他是真的愛冬冬,要和她過一輩子的。想起這些我就把郭洪濤恨成一個洞。你現在還在這兒讀,往上讀,冬冬可不就完了?就回去再也回不來了?我一路再也沒和郭洪濤講過話。

三,孔妍每天早上起來我們都得趕豬,這可是我們學校的一大奇觀。附近農民的豬跑到學校的院子裏來了,我們把它們向外趕。滿地的豬糞。來以前我肯定沒這麼想過,再怎麼不濟也是一所大學呀,沒想到會在一個山溝裏,每天滿院子地跑豬。人一到那兒整個兒就傻啦,隻能說是挺失望的。

理州的治安還特別不好,順德在郊區問題尤其嚴重。那兒的人很野蠻,打架的時候都是提著斧子就上的那種。我們學校的女生又多。附近全都是武警,理州市武警一中隊、武警二中隊、武警三中隊、武警總隊都在我們學校附近。我們學校的東南角上是理州市消防大隊。把我們學校整個包圍起來了。即便如此還發生過順德村的農民到學校裏來搶媳婦的事兒。我們學校裏雖然隻有十七個男生,但那十七個人不得了,以曾偉為首,都是那種打架不要命的人。他們聽說學校的女生被搶了,一夥人嘩地就衝進了順德村,把女生搶回來了,而且還逮住了那個男的,好象是個神經病或者羊癲風什麼的。和順德村上的人打成一團。後來武警中隊派了戰士,問題才得到解決。

武警的生活也很無聊,但他們和我們的關係一直特別好,經常搞一些聯誼活動。

那時候我們也去認老鄉。武警中隊有幾個江蘇的,大家時常走動,到他們那兒看看、吃吃飯,他們也到我們學校裏來,過節的時候包頓餃子什麼的。其實,這樣的機會也不多,但有與沒有就不一樣。

有一天是星期天,隔壁寢室過來說:“你們誰是南京的呀?老鄉找過來了。”

我過去一看,兩個當兵的穿著綠軍裝坐在那裏。我以為又是武警中隊的,就問:

“我以前沒見過你們嗎?你們是一中隊的?還是二中隊的?”他們愣住了,說:

“不是啊,我們不是武警中隊的。”後來才知道,他們是理航的學生。

理航就是理州航空工業學院,在我們學校的南麵,他們的正門正對我們的後門。

第一學年軍訓,所以他們穿軍裝。這是我來學校後第一次見到南京老鄉(以前見到的都是江蘇的,江蘇的就算老鄉了),而且還是大學生,當時心裏特別高興。小張是個娃娃臉,比我還小兩歲。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同學是石家莊的。我把他們帶到我們寢室來,坐在那兒說話。我驕傲得要命,終於有了老鄉了。我留他們吃了午飯。

送他們回去的路上我問小張:“你們學校有什麼玩的?”他說有舞會。我就問:

“我們能不能去跳?”他說:“當然好啦。”於是說好了,下個星期六到他們學校去跳舞。

工學院嘛,通常來說男孩多女孩少,我答應多帶一些女孩去,不會跳也沒關係。

我把他們送回理航,他倆又把我送回來,反正也沒有多遠。

從小路到他們學校要穿過一片墳地,過一座水泥橋。那橋不是架在河上的,架在山澗上,水在下麵很深的地方。過了橋,左邊是一片山坡,相對山坡是農田。農田也不是平的,是梯田。然後就到了他們學校的大門。下雨的時候這條路特別難走,很泥濘,而且也很危險,到他們學校就得走大路。不下雨倒他們學校還是挺方便的,出了我們學校後門就到了他們的大門。

那一陣大氣也特別好,風和日麗的,幾乎每個星期六都去他們學校跳舞。舞廳裏和現在不一樣,會跳的人特別少,大家都在看,圍著一圈人。即便如此我們還是願意去,能有這麼一個活動還是挺不錯的。我約了我們宿舍的一大幫人(因為是我的老鄉關係,我當然很驕傲),帶領她們去理航跳舞。我們分乘幾輛自行車。我的那輛車是武警中隊的老鄉送的,是他們沒收的,是那種二八加重自行車,特別大。

咣當咣當地,我騎在上麵,從山路上衝了下去。離很遠,小張就看見了我。每次都是這樣,他一看見我就叫:“孔妍”,然後把我們領到舞廳去。

我們去了理航四五回,每次都碰見小張,一到理航門口就會碰見他,你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然後他就跟定了我們,你到哪兒他就到哪兒,在旁邊絮絮叨叨的也不知說些什麼。我們都把他當小孩,他比我們都小。但次數多了也覺得煩人。

我們去的目的其實就是想接觸一些男生,可隻有一個小張圍著我們轉。最後就形成了固定的格局,很難再有什麼意外,所以跳舞這件事就變得越來越沒什麼意思了。

要不就得把這孩子甩開。

有一次星期六,我們沒走小路。也是天氣不太好,下過幾天雨,小路也不是很好走,但也不是不能走,反正我們故意沒走。我們從大路繞到理航的後門。小張肯定是在大門口等,我們總算沒看見他,直接去了跳舞的地方。沒有小張在場,那天挺快活的,雖然也沒發生什麼事兒,但你總覺得有某種可能。舞廳裏男孩子挺多的。

他們軍訓還沒有結束,一律都穿著軍裝,女生也一樣。我們這一夥沒穿軍裝,身上的衣服雖然很廉價,但顏色還是有的。那天晚上理航的女生很吃虧,她們人又少又沒法打扮,我們一夥花花綠綠的,一下子就把理航的男生吸引住了,他們使勁兒朝我們看。

舞會結束的時候外麵下雨了,雨下得很大。這下完了,我們回不去了。我們學校十一點關門,宿舍樓也關門,十一點半關。學校門還有辦法進去,開水房那兒有一個偏門。宿舍樓你如果進去就得驚動汪大姐。況且下雨天還得走大路,需要花更多的時間。我們無暇思考,鑽進雨地各奔前程去了。我突然想起小張來了,就拉著小幾去找小張,向他借傘。教室、宿舍裏都沒找到他。當時我並不緊張,甚至覺得愉快,也很興奮。我靈機一動,說:“我們去找別的老鄉吧。”--正好是一個機會是吧?

我們竄到他們的一棟宿舍樓裏,挨個地敲門問:“有沒有江蘇來的老鄉?”一路問過去:“有沒有江蘇的?”後來聽說樓道最裏麵的那間宿舍裏好象有一個是江蘇的,有一個叫許德民的,是從江蘇連雲港來的。我們就跑過去問:“這兒是不是有一個許德民,是江蘇的?”他們說是是。我們說:“也沒什麼事兒,我們是前麵順德學院的,來你們學校跳舞下雨回不去了,想找老鄉借把傘。”當時雨下得很大,嘩嘩嘩的,都聽得見。顯然我們不是在扯謊。他們說:“許德民人不在,你們先坐會兒,他也該回來了。”我們就坐下來等。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人過來了,他們說:“許德民,許德民。”-一喊他。說:“有老鄉找你呢。”樓道裏很黑,燈泡大概都讓他們摘了。他從那邊過來,臉看不太清楚,隻覺得人很壯實,剃個平頭,肩膀很寬。就這麼看了一眼,我不禁怦然心動。接著他人就進來了。我們說明來意,說是要借一把傘。許德民就開始找,他們宿舍的人也幫著一塊兒找,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把破傘。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拿著這把破傘趕緊走。許德民把我們送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