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和風拂煦。

趙清梨坐在亭子裏,雙手交疊趴在圍欄上,兩條腿從圍欄的縫隙裏伸出來,一晃一晃地,偶爾扔些魚食下去,逗逗池子裏的魚。

上一世,上頭給的條件明明是讓她爹在她和趙梓玥裏頭選擇一個送進宮去,怎麼這一世直接就選定她了?

趙清梨左思右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老天爺啊,你說你讓我重活一世,又讓我上趕著去送死,你到底是想讓我活還是想讓我死啊。”

趙清梨低聲嘟囔了一句。

萱月站在旁邊聽的半清半楚,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小姐,你在說什麼啊?什麼重活一世,什麼去送死?”

“噓。”趙婉清衝萱月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然後又故作玄虛道,“天機不可泄露。”

萱月有些擔心她家小姐是不是病了,怎麼這幾日越來越喜歡說些胡話了。

趙清梨沒有把自己上一世的事情說給萱月聽,她怕萱月知道她上輩子是被蘇郎弄死的之後,就不願意幫她找蘇郎了。

趙清梨承認,最後一次見蘇郎時,她確實是被他給嚇著了,也因為自己是被他殺死的而討厭過他,但是這些天她又仔細想了一下,蘇郎一定是誤會了什麼。而且,在大相國寺時,蘇郎是那麼儒雅,英俊,他對她說的那些話是那麼情真意切,她是真的舍不得去恨他。

現在,隻能快點找到蘇郎了,在蘇郎對她起殺心之前把所有的誤會都解開。

想起被白綾勒脖子的感覺,趙清梨到現在還十分後怕。她現在更是後悔,當初和蘇郎在大相國寺時,她連小名都說了,還非要守著女兒家的矜持,死活不願意摘下臉上的麵紗。她原本是想等著成婚那日再讓他看見自己的容貌的,沒想到最後竟然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萱月,有蘇公子的消息了嗎?”

趙清梨把腦袋從欄杆上抬起來,伸頭一臉期待地看著萱月。

萱月表現的有些為難,“這個,小姐…”

趙清梨明白了萱月的意思,她歎了口氣,重新爬回欄杆上。

“唉,難道就沒有能讓我不進宮的方法了嗎?”

要不然她再去求求爹爹?

趙清梨思及此,再次把腦袋從欄杆上抬起來,“爹爹在哪?”

萱月想了想,回她,“老爺現在應該在接待客人。”

“客人?”

“上午的時候有一位貴客來找老爺,現在應該還沒有走。”

貴客?

爹爹自調到上京後,家裏就很少來客人了。趙清梨一時好奇,究竟是哪位客人。

“你知道那位貴客是誰嗎?”

萱月搖了搖頭。

趙府正堂內,一位身著淺灰色衣袍的男子坐在上座,趙老爺雖坐在男子左側,臉上卻是帶著恭敬。

“不知丞相大人是何時來的靈犀,下官未及時遠迎,真是失禮,還請大人恕罪。”

蔣慕手裏端著一盞茶,看著杯中茶,眼中倒是帶著幾分欣賞。

“中書令家中竟然還有這等好茶,倒是叫本相十分驚喜啊。”

趙老爺的額上冷汗涔涔,“內人平日裏就喜歡搗鼓這些茶,所以府中會常備。大人不嫌棄就好,若是喜歡,我叫人送一些到大人府上。”

“那本相就謝過中書令了。”蔣慕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意思。

“本相今日來,其一,是為了選秀一事,不知中書令準備的如何了。”

趙老爺有些顫顫巍巍地開口,“小女清梨實在愚笨至極,恐難以討聖上歡心。臣還有一個嫡女,名喚梓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的也算花容月貌,您看,要不要見一見?”

蔣慕眸光流轉,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麵,“本相聽聞你那大女兒早就過了十九,中書令是覺得本相很好糊弄嗎?”

“卑職不敢。”

趙老爺急忙附身對著蔣慕拱手,額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這位丞相雖說今年才剛21,但這通身的氣魄卻是讓人難以忽視,不愧是世家大族裏養出來的人。

“敢問丞相,今日前來,除了小女選秀一事,可是還有別的?”

既然趙清梨入宮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趙老爺也沒有必要再說下去惹的蔣慕氣惱,於是趕緊換了一個話題。

就是嫋嫋還小,腦子也沒有那麼靈活,這一入宮門深似海,希望她能好好活著,少惹事端。

蔣慕的視線看著外麵,並未回答他,場麵一時安靜的出奇。

趙老爺抬頭看了他幾眼,不知他是在想什麼。

過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蔣慕才回他,“還要麻煩中書令幫本相找找,這靈犀城內,可有哪位姑娘的名字或者閨名裏帶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