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計劃著,穆眠野回皇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宮裏見小皇帝,由他親自將在自在山莊從老莊主口中聽見的消息,以及近段時日打探到的情報上告,再由小皇帝親派密旨,走正道徹查太後通敵叛國一事。

這樣五年前的糧草案,以及先帝薨逝的案子都能走刑部和大理寺,過到明麵兒上去,日後判罪也不至於落人口實。

說句不好聽的,過了明麵兒,查完了案子也方便給太後“脫罪”,總不好讓百姓和滿朝文武都知道陛下的生母是那麼個品行。

可如今有了新的猜測,當務之急是搶占先機,在敵人沒有防備時去探探那位男寵的底。

“不必心急。”,過了第二道城門,寧正立翻身下馬,衝值守的禁軍出示腰牌,不忘出言寬慰穆眠野,“如今城裏換防較往日更嚴了,我向你保證,此次絕不會出現五王謀逆時那般亂象。哎,也就是消息掌握不全麵,否則我早把凶手繩之以法了。”

“你奔波勞累,先進宮去見了陛下……”

穆眠野收緊韁繩,斜了他一眼。

分明在驛站碰頭時,這家夥還火燎屁.股似的急切,催促他快些回宮辦事,說城裏亂成馬蜂窩了。

“你瞞著什麼事兒?”,穆眠野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你這腦子還在爺爺我麵前耍心思?”

寧正立低頭躲他的目光,半響還是沒忍住,“日前你為了竹西和穆老夫人鬧的事兒,傳的滿城皆知,不知穆府裏哪個嘴長的下人把雲安郡主捅出去了,不少文官上折子參她不守女德,還把她養男寵的事兒又翻出來罵。辱的她這幾日尋死覓活,光湖都跳了三次。”

穆眠野回頭掃了竹西一眼,他低著腦袋,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挑重點說。”

“你也知曉你身份特殊,往後要麼功高蓋主和陛下結仇,要麼就隻能落身皇族。宮裏那些個郡主哪個不想脫離深宮,一聽你是個斷袖,日後不會鶯鶯燕燕無數,反而更中意你了,各個兒嚷嚷著願為陛下分憂,扯著嗓子要嫁你。”

“旁的都好說,可舒陽郡主也回來了,陛下的意思是,你必須見上一見,如今人正在宮裏候著。”

舒陽郡主?

穆眠野心裏咯噔一聲。

不認識啊?有什麼特殊的?還非得見上一見?

“日後再見也不遲。”,身下踏雲駒急躁的噴氣,穆眠野順著它的意願往前行了幾步,錯開寧正立不讚成的視線,轉頭衝竹西一招手,“上前帶路,去煙柳居。”

寧正立不好在街上吼他駁他麵子,隻得點了幾個金吾衛,讓他們扒去官服偽裝成百姓隨身護衛。

朝堂上波詭雲譎風雲翻動,絲毫不影響風.流場所的熱鬧。

隔著老遠,就能聽見樓裏吆喝的酒令,以及夾著哭泣的求饒。

“那時候,我就是在這間房踩著你腦袋逼問的。”,穆眠野觸景生情,指著一處房門衝竹西道:“如今再想,你當真是膽大,竟要挾到我頭上來。”

以往每當這時候,竹西那樸實的像是一張白紙的情話總是張口就來,三兩句就能解開穆眠野心裏的愧疚。

今兒卻不一般。

竹西盯著那扇門看了幾眼,冷不丁蹦出一句,“若當時前來相助的是舒陽郡主,主人憐香惜玉,必不會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