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眠野情緒激動,天又實在是冷,這一會兒給凍的大鼻涕都要甩出來,心道挨揍能痛出一身汗,就不冷了,於是咬緊牙關,挺立著脊背準備死扛。
他和穆家決裂的事兒,為了不被文官咒罵,還要靠這傷痕去訴冤屈呢……
聽見了棍棒砸在皮肉上的聲音,卻沒覺得痛。
穆眠野抽抽了一下鼻子。
哎真不痛啊?是不是把老夫人氣狠了,氣的沒勁兒了?
想著,耳邊又傳來一聲棍棒砸在皮肉上的悶響。
穆眠野回頭一看。
竹西不知道怎麼掙紮著自己站了起來,替他生抗了兩棍。
那微黃的棍子立刻就染了紅。
穆眠野噌一聲竄了起來,一把將人護在身後。
他實在不想搞成這副落難鴛鴦的德行,咬牙一忍再忍。
沒等憋出一句話來。
穆老夫人的木棍高高舉起,哐當一聲墜.落,人也癱軟著倒了下去。
太醫飛奔而來時,穆眠野已經背著竹西走後門離開了。
穆府外有人接應,原先是怕竹西偷東西的事情敗露,預備著跑路的,所以隻備了馬。
見人傷成這樣,幾位兄弟緊忙把外衫脫了,團成個厚墊子遞過去。
“多謝。”,穆眠野抱著竹西跨上馬,兩臂把他圈在懷裏,“穆府的情況你們傳信告知於我。”
“我會連夜出城,切勿向任何人透露行蹤。”
胯.下是穆眠野的坐騎踏雲駒,皇城裏跑的最快的馬。載一個人的時候聽話的跟狗一樣,此時主人懷裏抱了一個,它嫌重,二裏地尥了三次蹶子。
奈何平日一向把它當寶貝疼愛的主人,今兒猛往它屁.股蛋子上甩鞭子。
所以縱然它鬧脾氣,還是不停蹄的連夜跑出了城。
等宮裏小皇帝和寧正立收到了穆府的消息,派人去追時,踏雲駒已經被拴在一個深山小村落的牛圈裏,和一頭老黃牛搶它平日都不拿正眼瞧的枯草了。
“張嘴。”,穆眠野掐著竹西的下巴,把一把豆大的藥丸往他嘴裏塞,“寒氣入體,失血過多,急火攻心,再不吃你嗝屁了。”
“張嘴!”
竹西意識迷糊,以為是在被刑訊,死咬著嘴唇不鬆,有血滲出來,不知道是嘔出來的還是嘴唇破了皮。
穆眠野本來就急,一兜子好藥,都能撐死人,他就不信還救不活一個強種。
抬手,揚起巴掌,蓄力。
沒舍得扇。
“竹西。”,他頹然跌坐在地,“我不是因為你才和母親吵的。”
“你做的很好,沒做錯事,本就不該跪她。”
“倒還要感謝你給我製造了發泄的機會,我最近瑣事纏身,實在太累太累,一刻都不想被她裹挾了。”
說著,因為緊握韁繩而酸痛無力的手腕恢複了些許力氣。
他爬起來,重新倒了藥丸和水。
轉身,見竹西已經醒了,神智明顯還不清晰,埋頭在懷裏掏,本就單薄的衣衫散亂開來,裸露出精瘦的肩膀。
“主人。”,他最終掏出一本被血染紅了邊角的小本子,“您要的行軍糧草冊。”
“穆老夫人是您的母親,屬下骨頭賤,原先是要跪的……”
“怕冊子暴露,強撐了一日,咳咳……呼……呼…………”
“看來還做對了,有沒有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