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君俸祿,為君分憂。
小廝都知曉穆府如今各處的花銷,以及他們每月領取的俸祿是出自誰的口袋,相互使了個眼色,依舊沒動棍子。
穆老夫人見狀,氣得奪過木棍,也不顧下手的位置和力度,掄圓了往竹西揮去!
穆眠野沒料到一向自持端莊的穆老夫人會有如此舉動,眼見那棍子裹挾著風直愣愣的往竹西後腦上招呼,驚的什麼也顧不得了,抄起窗台下的盆栽砸了過去。
“住手!”
陶瓷盆栽砸歪了木棍,泥土散落滿地,多數都落在了竹西的後背上。
穆眠野在穆老夫人的尖叫聲中翻窗而入。
祠堂內一片混亂,攙扶因為受驚而摔倒的穆老夫人的小廝,忙著撿木棍的婢女,哎呦哎呦叫喊著抓刺客的守衛,甚至那一株被穆眠野甩飛出去的綠植,還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穆老將軍的牌位上……
紅花綠葉黑土,晃晃悠悠的遮蓋在墨黑的方形木牌上,倒是別具一番……呸!罪過罪過,穆眠野緊急閉麥。
“母親。”,他躬下身子,全了個禮。
“您尚在病中,還請息怒。”
穆老夫人被伺候著服了兩顆救心丸,閉眼喘了好一會兒粗氣,吩咐人把地上的髒汙處理幹淨,又拿帕子親自細細把穆老將軍的牌位擦拭幹淨後,才回頭來看穆眠野。
老腰都要彎斷了穆眠野遲遲等不來她一句“請起”,自嘲地搖了搖頭,剛想要扶腰起身。
被身後跪著的竹西扯了扯褲腿兒。
“主人,屬下受得住打,您不必……”,竹西後背的泥土被小廝拿掃帚狠拍了兩下,一身玄色衣衫都透出了血漬,內裏的傷口也不知道撕裂成什麼可憐樣兒。
跪了一整天,雙膝腫的往前挪一步都做不到,側著身子伸長手臂才能勉強拉扯住穆眠野的褲腿。
還說“受得住打”。
這祠堂裏供的是穆氏老祖,可沒你竹家的親戚在地下麵瘋狂散煙求閻王爺饒命。
“你閉嘴!”
“哪有你說話的份兒!”,穆老夫人恢複了力氣,吼的比穆眠野還大聲,“眠野,你既然回來了,就當著你父親的麵兒,親自處置了這孽障!”
吼完了,又抬起袖子一抹眼淚,“你平日胡鬧也就罷了,今日祠堂之上,竟然為了個男子對我動手,我將你教養至此,實在無顏麵見你父親……”
無顏麵見你父親。
無顏麵見你祖父。
無顏麵見列祖列宗。
穆眠野攥緊了拳頭。
這五年,凡是有個讓她不順心的,穆氏列祖列宗都要讓她哭一遍。
真是夠了。
“母親。”,穆眠野把竹西擋在身後,“你實在糊塗。”
“刑律已改,世家大族擅動私刑致死者,處罰金三千,流放一千五百裏。”
“於公,你不能擅動私刑。於私,他是被我糾纏束縛,他並無錯處。於理,他未與我完婚,不得入穆氏祠堂。於情,他多次於危難中救我性命,於穆氏,於我,有大恩,不該受此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