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頭一次穿,鋪開後穆眠野先盯著看了許久,等屋外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太監請他前去麵見陛下,才拎起龍袍往身上套。

他素來不喜歡明亮的顏色,可不得不說,貴氣養人,龍袍加身,腰板都較往常直挺許多。

房門推開,一抹明黃宛如利刃直擊入灰敗的人群,小太監們瞟到他衣擺上的龍尾,嚇得瑟縮起身子,悄摸將身上灰突突的太監服往裏扯,似是生怕髒汙隔空蹭上了龍袍。

領頭的老太監見他如此穿著,神色微變,卻也不敢說什麼,躬身衝正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陛下方接見了白大人,聽聞王爺已經回宮,特遣奴婢前來相請。”

穆眠野確實急著麵見陛下,抬腳往前走了兩步,猛一看見正門口懸垂著的兩柄,被雪雨浸泡多年未曾生出分毫鐵鏽的,穆氏親兵所執的重劍。

這是早年穆老將軍故去之後,穆眠野的生母親自掛上去的,為的是讓穆眠野每次進出門,都能意識到他攝政王的無上權柄是穆氏滿門用戰場拚殺用熱血枯骨得到的功績給他換來的,好讓他不忘本不忘仇,步步計策均如眉間懸劍,安不忘危。

若是原主還在,隻怕會時時仰望那兩柄重劍,借此警醒。

可如今穆眠野的身子裏裝的是穆衍的靈魂,他這人很是不情願在肩上壓一座高山,更是不肯有人在他頭頂上懸劍壓他的勢氣。

所以打從那兩柄劍懸掛上去,他就開始走側門和後門,宵禁鎖門就直接翻牆,宮裏但凡和他有過接觸的都知曉他這習慣。

“今兒倒是怪了。”,心知不對勁,穆眠野便停下步子,轉頭與那老太監搭話,“這時辰,陛下往日應該剛用過膳,窩著打盹不是?今日如此勤勉,遣了白大人來問話,豈不困頓。本王這時候過去,陛下可還有精力?”

老太監被他問的一愣,默了兩秒才支支吾吾的回話,“入冬天涼,陛下用膳的時辰稍提前了些,是打了盹休養了精氣神兒才接見的白大人。”

“還請王爺快些,莫讓陛下久等才是。”

說著,又抬手把穆眠野往正門請。

胡扯,小皇帝年紀小,還是耍猴的年紀,吃了飯恨不得潑皮的上房揭瓦,什麼時候打過盹兒。

“嗬!”,穆眠野一甩胳膊,寬大的袖子砸在那老太監的臉上,將人生生砸彎了腰,“難怪五王不操心封地,任由軍部侵占了去。”

“原來是神不知鬼不覺玩燈下黑,在宮裏養了你們這群雜碎。”

他聲音不大,隻有離他最近的老太監聽見了。

兩人出手的速度相當,偏穆眠野今日穿的龍袍,軟劍纏在了內層,抽出來多費了幾秒,險些被那老太監的匕首劃傷了麵皮。

“找死……”,他看著被削斷的幾縷碎發,怒火升騰,分天劍閃著寒光揮灑而起,宛如銀龍般直擊老太監的心脈。

匕首自是敵不過長劍。

老太監倉皇躲閃,先是被劍鋒劃傷了手臂,尖叫嘶吼了一句“上”,踉蹌著步子後退逃脫,沒能跑出三步,就被一劍刺穿了喉嚨。

穆眠野將他捅了個對穿還沒收手,手腕翻轉,生生割斷他半截脖子,見血如泉水般噴灑出來,才一抖手腕卸了力,冷眼看他癱軟倒地。

劍尖的血凝聚成線,轉瞬滑落在地,不留絲毫痕跡。

“怎得?”,穆眠野嗤笑一聲,衝一群捏著匕首瑟瑟發抖的小太監道:“還不上,等著與本王一對一打擂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