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從後廳接過一隻銀盤,先從謝問道開始,分呈到各人麵前。
五位客人都取一份拿在手中,除了謝問道略微掃了兩眼便擱在岸上,其他人都好奇地閱讀起來。
就連那個大胖子,也用兩隻油乎乎的胖手捧著報紙細細觀瞧。
支道英尼姑表情輕蔑,似乎有什麼消息讓她嗤之以鼻。
王舍人微微皺眉,看得最是認真。
王夫人美目在紙麵上下逡巡,最先開口叫道:“太子私自借用扶風王‘龍門令’,保管不善被元象宗竊取。女王震怒,下詔嚴查!我的乖,還真有這麼嚴重?”
“薛家失去兵權,二子恐遭清算?這小報消息還真敢說……”
“五國舉兵,相約齊攻大梁?這都是哪跟哪啊?”
“還有這條,大盜段連燒毀佛塔,當街刺殺太子,隻因其身份特殊……有傳言稱此人竟是陸皇爺骨肉?”
謝問道咳嗽一聲,臉色陰沉的可怕。
王舍人瞪了夫人一眼,低聲訓斥道:“看就看,隻當一樂耳。不要大驚小怪嘰嘰喳喳!”
王夫人委屈道:“這報紙上就這麼寫的呀,又不是我說的!”
潁川公拍手笑道:“哈哈,不打緊不打緊……今日家宴,都是本公至親至近之人,何必如此緊張?”
謝問道顏色稍微好看一點,但仍是不願去看那份報紙。
潁川公又道:“本公聽聞典校署已經出動密探,全城收繳今日晚報。趙太監更嚴令楊鬆,徹查造謠生事者。諸位現在看到的這幾張晚報,估計在洛陽已成絕版了!”
王舍人附和道:“正該如此!下官雖不曾買過這報紙,卻早知道上麵盡是些胡編亂造的說辭。今天這一份,更是妖言惑眾,跡近謀反!連皇爺的瞎話都敢編排,以後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潁川公笑道:“以往的晚報本公也經常留意,雖說多是誇大不實之詞,但事後映證,倒也八九不離十……所謂無風不起浪,本公以為,薛家之事,太子之事,五國起兵之事,還有這段連……嗬嗬,今天邀請諸位來此,就是想聽聽你們高見,大梁朝局將如何去向,謝氏、王氏如何自處,不可不慎呢!對吧,鬱林公?”
“啊?對,對……小公爺,文思還沒看完,你說哪一條消息?”
坐在最外邊那個大胖子顫抖著腮幫子故作茫然,問了句似是而非的話。
潁川公見他裝傻,隻是搖頭笑了笑,舉杯遙祝道:“文思兄,來,幹!”
胖子連忙舉起酒杯,仰頭灌了下去。
段連聽著他們議論,心中既好笑又驚疑,到底是什麼人在操弄晚報,竟把自己的身世都編排上去了。
那個胖子被稱為鬱林公,名叫文思,段連忽然想起,原來是他呀。
此人名叫司馬文思,乃是晉朝宗室。後來改朝換代,帶著幾百名晉朝舊臣投奔秦國姚氏。
秦被大梁所滅,他又帶著人降了陸皇爺。
雖然被封鬱林郡公,但從來不顯山不露水,人前裝傻充楞,處處謹小慎微,想不到還能成為三郎陸言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