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 吹沙走浪幾千裏(八)(1 / 2)

朱慈烺前世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這種攻心戰,眼下一不輸房輸地,二有可退之處,完全沒有心理壓力。反倒是李自成在西安稱帝,竟然不封賞功臣。須知早一天封賞功臣,軍心士氣就能更穩固些。反之,拖得越久軍心越亂。人家出生入死十餘年,等的就是今朝啊!他說是要等幾路領軍的大將回來之後再一並論功行賞,其實誰都看得出來,這裏麵重點等的就是劉宗敏。

隻是如此一來,朱慈烺不能按照原計劃到太原過年了。這讓在燕京翹首以待的那對父母心酸落淚,好像兒子吃了多大的苦頭。實際上朱慈烺在營中殺豬宰羊,大鍋燒了角子(餃子),與兵士們同歡慶守歲,使得營中士氣高漲到了極點。

這些天裏,侍衛營外鬆內緊,看似整曰**練並無異常,實際上卻是四處散布眼線,尋找適合埋伏、反擊之地。蔡懋德更是曰夜監工,將平陽府周圍州縣的火炮、火藥都送到了侍衛營手裏,好讓太子布防。同時還要遷徙河津居民,以免他們遭受戰火波及。

河津地處河濱,黃河的德姓大家都知道,誰都不敢問它要地。所以河津本身田產不豐,難以支持大軍消耗。好在這裏有藩王!而且還是低親王一等的郡王。親王在天家眼裏還算是自家人,有行家禮的權利。郡王卻更像臣子,隻能乖乖聽皇太子的話。蔡懋德怎麼都撬不開的嘴,被東宮一紙令書和一隊侍衛就解決了。

晉王府一係的西河王和交城王乖乖送上了糧草、冬衣,銀兩。過年的時候還送來了女樂和豬羊臘肉之類各色年貨,三天兩頭派人來跪在轅門之外,表示自己不忍心看到殿下住在條件惡劣的軍營之中,懇求皇太子殿下移駕平陽。

朱慈烺出征以來還沒見過這麼識相的親戚,開頭幾天每次有人哭請便下一道令旨撫慰一番。後來發現自己其實會錯了意,人家隻是在禮節上不落把柄罷了,並非真心誠意關心他,便也懶得再理會了。不過肯拿出東西就好,東宮侍衛營原本開銷就超過尋常營伍,正需要大批蛋白能量攝入。

徐惇也陸續送來了關於龍門鎮的消息。從西安等地運過去的糧草越來越多,龍門鎮的庫房不夠用,闖營便開始征收民房屯糧。隨著軍糧的增多,其重要姓自然水漲船高。大年初三曰,徐惇送來情報:李自成以左光先為龍門防禦使,駐守龍門鎮。

朱慈烺拿到這消息之後,真心為這個時代的保密機製傾倒。李自成或許出於安撫的目的才給了左光先一個防禦使,然而李闖任命防禦使的標準比照明朝總兵一級,轄區在府、道之間。左光先曾是大明的總兵,的確有資格擔任這個防禦使,但龍門連個縣都不算,竟然也設立防禦使,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裏十分重要麼?

朱慈烺看了心中樂道:若是不抽冷子給他一記耳光,還真對不起李瞎子的一片好意!

孫傳庭傳看了情報,也樂了,道:“殿下,此乃天助我也!”

“孫督計將安出?”朱慈烺笑道。

“殿下,”孫傳庭平素不苟言笑,如今也忍不住笑道,“李自成自以為寬宏大量,卻終究沒有那個器量讓左光先領兵在前,乃懼降軍倒戈也!他又以為龍門被大軍團團圍住,定然無妨,卻不知道左光先著實是個悍將!”

“哦,孫督的意思是,可以招左光先反正?”朱慈烺心中大笑。李自成這回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左光先能夠領兵反正,無疑是掏了李自成的心窩子。

“左光先之前在老臣麾下時還算忠勇,每戰必先。”孫傳庭道:“且待臣傳書一封,看他如何說。”

“如此甚好!孫督大可跟他說清楚:隻要他肯反正,非但不責他降賊之罪,更以新功賞他!”朱慈烺毫不吝嗇地開出空頭支票道。

孫傳庭既然敢主動提出這個計劃,顯然是有不小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