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英國以後,《人性論》於1739年出版。原來休謨對自己的處女作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是沒想到出版發行了以後,這本書竟然受到極大的冷落。他在自傳中寫道:“任何文學的企圖都不及我的《人性論》那樣不幸。他從機器中一生出來就死了,它無聲無息的,甚至在狂熱讀者中也不曾刺激起一次怨言來。”這次失敗對休謨來說是一個打擊。為此,他一度轉變了方向,撰寫一些政治、經濟方麵的簡單生動的文章。“但是,我因為天生就性情快活樂天,不久便從這個打擊下恢複過來。”終於,1741年,他的另一本書又出版了,這次還算成功,書在社會上頗受歡迎。休謨感到了安慰。
於是,根據兩次出書的經曆,休謨總結了《人性論》失敗的教訓,他認為這本書失敗的原因是由於敘述的不當,寫得太深奧了,而並不是他的哲學思想的不妥當。於是,休謨改成更簡單一些的形式,又重寫一遍《人性論》,這一次讀者的反響好多了。
然而,靠哲學吃飯還是不現實。迫於生計,休謨隻好再去工作。他給年輕人當了一陣子輔導教師,然後成了一位將軍的私人秘書。這份工作給他帶來了不錯的收入。不久,休謨在存足了一筆錢後,他就專心投入到寫作中去了。在他思想成熟年代創作的政治、經濟、哲學、曆史和宗教等著作給他帶來了夢寐以求的名聲。在法國,雖然他貌不驚人,可很快便成了各個沙龍的座上賓,而且得到伏爾泰和狄德羅的讚賞。他在自傳中這樣寫道:“人們如果沒有見過風尚的奇特之力,那他們永不會想象我在巴黎從各種階級各種地位的男男女女中受到什麼款待。我愈回避他們那多度的禮讓謙恭,他們愈是對我表示禮讓謙恭。”他在法國還結識了愛爾維修和霍爾巴赫。在倫敦,他的家成了沙龍,亞當.史密斯和其他一些自由主義思想家經常光顧他家,大家一起高談闊論,無話不說。但是,他和盧梭卻發生了著名的口角。事後,休謨表現得相當忍讓,但是盧梭卻堅持跟他一刀兩斷。
朋友們都認為他很聰明,很友善,從善如流,極有耐心。他對自己也很自信,他說“我這個人秉質溫和,會克製脾氣,性情開朗,樂交遊而愉快;可以有眷愛,但幾乎不能存仇恨;在我的一切情感上都非常有節度。即便我的主情--我的文名欲,也從來沒使我的脾氣變乖戾,盡管我經常失望。”所有這些話從我們對他所知的一切事情都得到了印證。
因為他寫作的社會政治著作的影響,在休謨的晚年,他受到了政府的器重。他曾經官至英國副國務大臣。休謨生活在啟蒙運動的時代,而他正是蘇格蘭啟蒙運動的主角。他在經濟上對資本主義的讚揚和在政治上對革命和君主立憲製度的支持,都表明了他與時代之間的密合。
休謨哲學最大的特點就是懷疑論,從上帝的存在,到感覺的真實,到明天太陽是否會出來。一切的事物他都抱有懷疑的態度。比如上帝,他並不認為上帝就一定不存在,但是他指出人們也無法證明上帝一定存在,要證明這些命題,對於人類的理性而言是不可能的。上帝是否存在,我們是不知道的。因此,人們說休謨不是一個基督徒,但是他也不是斯賓諾沙似的無神論者,他是“不可知論者”。他的朋友在他因直腸癌而臥床垂死時問他,“你現在還是不相信有一個來世在那裏嗎?”休謨回答說,那是一個“最沒有理智的幻想”,“一塊煤炭放在火上也可能不會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