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談到過,柏拉圖認為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是變化無常的,但是在這些變化無常的萬物之中是可以找得到永恒的、不變的東西的。他為這個永恒的東西命名為“理念”。理念是比現實更為真實的東西,而且,理念是萬物的“模子”,現有了馬的理念,才生出了現實中的這匹馬和那匹馬。
亞裏士多德就說,柏拉圖把整件事情都弄反了。他隻是同意老師說的萬事萬物都是變化的觀點,水都是流動的,馬和人是必然要死的。他也認同必然有一些東西是永恒不變的。但是他並不認為世界是先有的模子,然後一匹匹的馬從“理念”的模子中倒出來。正好相反,亞裏士多德說,馬的模子是人們看到了這一匹馬,那一匹馬……許許多多的馬以後才形成的一個“理念”,或者用我們今天的話說,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馬以後總結出了一個“馬”的概念。人們根據各種各樣的“馬”共有的特征形成了這樣的概念,於是給它們一個名字,他們就成了一類的東西。概念,或者“理念”,並不是什麼真實存在的東西,亞裏士士多德並不認為有那麼一個“理念”的世界存在於我們的頭上。他說“理念”隻是人的腦子裏形成的一個名字、一個稱呼,而並沒有一個更加真實的理念的世界存在。
所以,亞裏士多德也不會認同柏拉圖所說的,由“馬”的理念生出了現實中的馬的說法。他認為這裏的箭頭正好是相反的,是先有了現實中的馬,才有了馬的“理念”。而“馬”的理念不在另外一個世界,它就存在於世界上每一匹馬之間。
亞裏士多德批評柏拉圖的“理念論”,隻不過是把“事物的數目增加了一倍”而已。如果說世界上有10匹馬,柏拉圖所做的工作就是在10匹馬的基礎上加一匹,然後把它放在了所有的馬的頭上,告訴它們這也是“馬”,而且這匹“馬”高於你們所有的馬,雖然你們看不到它,但是它生出了你們這些馬。亞裏士多德就說,這樣做的意義除了讓世界無緣無故地多出了一匹看不見、摸不著的馬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意義呢?
於是,根據亞裏士多德的批評,柏拉圖簡直就是陷入了神話世界裏無法自拔,以至於他把現實的世界和想象的世界都混淆不清了。他自己就和柏拉圖不一樣,他主張讓人們去觀察真實的自然世界,而不要去想什麼頭上的、不存在的另一個世界。
這樣,亞裏士多德就徹底走到了柏拉圖的反麵。並且,他為自己的背叛感到自豪,他這樣形容自己和老師之間的關係,“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既然背叛是因著真理的名義,柏拉圖應該感到更加欣慰,他教出了一個真正明了哲學真諦的學生。
亞裏士多德的著作
亞裏士多德的著作卷帙浩繁,數以百計。古代作家之中,有人認為他的著作有400部之多,有人甚至認為有1000部,他可謂哲學史上最勤奮寫作的人。今天遺留下來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然而就這一部分就已經足以成為一個書庫了。從而可以想象他全部的著作該是何等的恢弘壯麗了。
關於亞裏士多德的著作,歐洲的哲學家自古以來就有這樣一種傳統的意見,他們把這些著作分成了兩類:一種是為普羅大眾用對話的方式寫的通俗讀物;另一類則是他在學園裏為學生寫的哲學講稿。和柏拉圖的著作情況正好相反的是,亞裏士多德對話著作都已經失傳了,僅留下來一些片斷,而他的講稿就成了我們今天看到的亞裏士多德著作,包括了“邏輯”方麵的《範疇篇》、《正位篇》、《前分析篇》、《後分析篇》、《解釋》、《論智者的駁詰》;“科學”方麵的:《物理學》、《論天》、《論生與滅》、《氣象學》、《論靈魂》、《動物的分類學》、《動物的運動論》、《動物的起源論》;“美學”方麵的:《修辭學》、《詩學》;“哲學”方麵的:《倫理學》、《政治學》、《形而上學》。這就是希臘人的“百科全書”,太陽下的問題和太陽周圍的問題個個都占有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