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頭去看亞裏士多德在生命的最後12年,他雖然留在雅典的學園安靜地寫著他的著作--這位哲學家的著作闡述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的頭腦容納得下的知識財富--但是,他並不是在風平浪靜的環境裏探索著智慧。政治的風雲變幻,隨時都可能在哲學家的寧靜學園掀起狂風暴雨,並最終造成了哲學家的悲慘結局。
亞曆山大確立在希臘的統治之後,旋即出發去征討亞細亞。當時留在希臘城裏的政府是擁護他的,但是民眾卻對他恨之入骨。曾經有著悠久曆史的自由和尊嚴之邦,又怎麼能忍受蠻族的統治,哪怕是聲名最顯赫的世界之王的統治。但是哲學家似乎缺少了這種政治敏感度,當他在公元334年經過一番遊曆重返雅典的時候,他毫不掩飾自己對亞曆山大稱霸世界的讚賞。於是,希臘的人民也就順理成章地把亞裏士多德的命運和馬其頓帝國聯係在一起。
果然,當亞曆山大死亡的噩耗從巴比倫傳來,馬其頓的世界大帝國隨之坍塌,雅典人馬上就把自己對馬其頓人的怒氣發泄到亞裏士多德的頭上:他被控犯了“瀆神罪”,而不得不逃亡到愛琴海中的一個小島。次年哲學家就逝世了,享年63歲。
12個月之間,希臘就喪失了它的最大的統治者和最大的哲學家。希臘人並未因此而重振當年的光榮,相反地,它在羅馬帝國的朝曦中黯淡了下去。而對於哲學來說,羅馬人的威風並不是建立在燦爛思想之上的,古羅馬不再是哲學的樂園。到後來,古羅馬也湮滅了,哲學在接下來的一千年間淪為“神學的婢女”。世界在黑暗中等待哲學的複活。
亞裏士多德與柏拉圖
亞裏士多德在柏拉圖的學園裏學習了8年--也有的人說是20年。也許是因為柏拉圖和蘇格拉底的親密關係,人們喜歡把亞裏士多德受教於柏拉圖的這些年想象成快樂的時光:一位高足弟子和已經成為大家的老師,老師欣賞學生的才華,學生無限地景仰著老師的名望和學識,並決意在老師開辟出來的道路中走下去。俗話說,亦師亦友,或許他們也是人生路上的知己,相攜徜徉於哲學的樂園。
然而,曆史的事實卻打破了人們這種美好的想法。他們師生之間年紀相差近50歲,而且生活的環境和時代的背景都有很大的不同,因此他們兩人很難在互相的心靈之間建立起溝通的橋梁。
柏拉圖對亞裏士多德是賞識的,他發現這個來自於北方蠻族的馬其頓人具有不一般的才華,他親切地把他稱為學園的精英。但是柏拉圖也曾經對亞裏士多德的書呆子氣進行了有力的挖苦,而不是真誠地指導。在柏拉圖的晚年,師生之間似乎爆發過一些爭吵。柏拉圖把自己的學生說成是吸幹了母親的乳汁之後就開始向母親耍蹶子的小馬駒。當時的亞裏士多德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他很自然地產生了一種反抗自己老師的情緒,他對人們暗示智慧不會隨著柏拉圖一起死去。
但是,當青春的衝動過去了,老師真的去世了的時候,亞裏士多德深深地懷念起老師來,他在悼念柏拉圖的詩文中寫道:
對於這樣一個奇特的人,壞人連讚揚他的權利也沒有,他們的嘴裏道不出他的名字。正是他,第一次用語言和行動證明,有德性的人就是幸福的人,我們之中無人能與他媲美。
然而,對柏拉圖人格的景仰,並沒能阻擋這個學生堅持自己不同的哲學。亞裏士多德成為第一個公開批評柏拉圖哲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