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岩鬆點了點頭,跪著行了個大禮道:“老臣多謝陛下抬愛,謝主隆恩。具體事宜全憑陛下吩咐。老臣沒有異議。”
“愛卿趕緊起身,現在回去把好消息告訴令愛。朕的聖旨稍後就到。”皇帝一個眼神,旁邊的宮女立刻攙扶起崔岩鬆,並將他送出了禦書房。
皇帝叫來身邊的內侍,讓他去傳話,讓禮部著手準備大婚之事。畢竟是娶王妃,任何事宜都不能出錯。
人未到聲先到,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傳來:“不必了,這個婚事兒臣不同意。”
一身暗紫長袍的太子走入,氣勢完全不輸當朝天子。門口的小太監大概是打了個盹。此刻,被駭得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過來請罪道:“奴才該死,太子爺來了沒有知會一聲,求皇上恕罪。”他走路就像滑稽的小醜,許是人有些迷迷糊糊,好在沒有撞壞禦書房名貴的收藏品。
皇帝正愁沒有宣泄口,惱怒地開口道:“滾出去,自己領罰。以後不用在我這伺候了。讓內務府給你找個新主子。”
皇帝屏退了所有人。書房裏隻剩下了皇帝和年輕的太子。兩人長相相像,就連幾頭牛拉不回來的倔脾氣都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君王他舍棄了自己的摯愛,所以對後宮雨露均沾,也是為了讓朝堂抗禮分庭。他這兒子對感情想一出是一出,自己警告了他一回,還過來膈應他。他最多隻是為那不受寵的三皇子尋個王妃,他還偏不遂意。
但還是沉住了心誌,一雙眼睛若黑夜裏的鷲鷹格外犀利。他緩緩地道:“太子,你年歲不小了,性子能不能沉穩一些。朕隻是提點你幾句,怎的你還要跟你皇弟搶媳婦不成。你倒是跟朕說說哪處不妥。”
“崔府千金,兒臣在牡丹宴上一眼相中。隻是不知為何被三弟占了先機。珊珊出身不差,又是翰林院使的女兒,想必才華不輸探花郎,會是兒臣的賢內助。父皇你同意了婚事,就是認可這個姑娘。你說過讓兒臣自己相看,兒臣就認定崔傅珊了。”這番話於理合適,但就倫理而言存在問題,也堵得這個君王一句話都難以開口。
良久,他心中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眼神中帶著看不懂的落寞和惋惜。對太子道:“太子,你先回去吧。讓朕好好思量一番,有結果了朕再告訴你。”
不等太子作答。皇帝就讓身邊的內侍親自送太子回東宮裏。實則是暫時囚禁。東宮裏早已圍滿禁衛軍。太子防不設防,這次算是栽在皇帝手裏了。深夜裏,他被灼心的擔憂緩緩啃食大腦乃至靈魂。卻隻能原地徘徊。腦袋裏卻已經預想出很多種情形。
賜婚的聖旨都快到了,這會反悔,在哪個兒子麵前都很難做。更何況,君王一言九鼎,決不能破了這個先例。
雖說翰林院使多年無子,找回了唯一的女兒,讓他心情大好,往朝廷輸送的人才也是為他分憂不少。但是他的夫人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皇室決不允許一個女人打破宗室的平衡。這個女人消失了,這件事也就不會再來煩到他了。再怎麼說也是太子的初戀,身於高位,很多時候便是身不由己。
他敲了敲桌子,暗處的影衛走了出來。代號“48”,是皇帝最鋒銳的刀,也是手上沾著無數條命的劊子手,他的存在,隻是為了替皇室辦不幹淨的事。
崔傅珊的閨房中,這個無辜的女人還在熟睡。甚至毫無防備,踢了自己的被子。她就被一隻小雞一樣提著,帶出了家,飛入了高高的圍牆,那個滿是榮耀的囚籠。
一身尊貴明黃龍袍的君王已等著。一雙小鹿般的瞳眸恰好撞在他的視線。滿臉都是疑惑的表情。果然單純的姑娘活不長久,就像他的阿鸞一樣,被他父皇賜死。今天,他也要做這個棒打鴛鴦的壞父親。
崔傅珊知道這便是皇宮,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絕對的權勢才是致勝的關鍵,要不就是皇權路上的陪葬品。
他語氣不冷不熱地道,就像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翰林院使千金果然不同凡響,朕念你貞烈,賜你全屍。你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朕的兒子。過後便會傳出急病而逝。朕會命人送上黃金萬兩撫恤你雙親。”
幸虧發現得及時,就這樣的美人,都超過了本國的第一美人。連他之前喜歡的阿鸞,都得被明珠遮到黯淡。眉宇間是雪般的安靜和冰冷,碧藍的眼睛跟進貢的寶石一樣稀有璀璨。這樣的物件隻能被收藏,不該公布於世。這女子來日必是顛覆國家的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