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弋爰劍認為:顓頊才是真正的中國曆史上第一個政治家。與顓頊的政治天才相比,黃帝最多是一個隻識彎弓射大雕的軍事家而已。
中國人的政治才能天下第一。顓頊就是始作俑者。
福兮?禍兮?
顓頊引導人們迷信山水之神,進而製定尊卑禮儀;教化人民春種秋收依時而行,並將這種文化用祭祀的方式表達出來。當人們象信服自然鬼神一樣信服顓頊的時候,這種統治還能不長久穩定嗎?
黃帝的曾孫子高辛繼承了顓頊的帝位,也繼承了黃帝的統治理念方法:“明鬼神而敬事之”。高辛還特別會裝,穿老百姓的衣服,老是一副憂國憂民的“其色鬱鬱”樣子。別說,這套還挺管用,天下治理得挺好。
堯本身的治理乏善可陳,但他選拔舜做接班人的標準卻值得大書特書。為什麼?因為這個標準一經堯確立,就一直沿用了上下五千年,一直影響到今日的中國乃至受中華文明影響的東亞東南亞諸國。
這個標準就是孝。
“舜二十以孝聞”。
舜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嗎?堯和他的大臣們並不關心這個。因為他們考量的是道德,而非能力。道德正確,就是政治正確。換言之,孝,就足夠了。如果一隻狗足夠孝,堯也可以讓它做接班人的。就如給方向盤上放根骨頭,狗也會開車一樣一樣的。
為什麼呢?
無弋爰劍的體會是:在這種以往“就是這樣的”一笑而過的地方,多問一個為什麼呢,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堯和他的大臣們可不是一群飽食終日無所事事腦滿腸肥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家夥,他們精明的很,尤其是在治理國家的專業上,他們更是當時的世界裏唯一的超一流高手。
答案隻有一種:以道德治理天下已經成為必然。這個答案其實在顓頊教化人民祭祀山川鬼神的時候就已經蘊含了。人民信服的不是人的能力,而是道德。而道德的最高標準,也是最鮮明的標準就是:孝。
百善孝為先。
舜,就這樣擺脫了父母弟弟整日謀殺的家庭環境,進入了其79年的治理國家的政治生活。
在確立道德標準的同時,堯還完成了政治製度的重大改革,即將家天下改成了禪讓製。從黃帝到堯,都是黃帝家族在統治天下。但堯卻自己革了自己的命,將統治權禪讓給了舜。
為什麼呢?
堯沒有兒子嗎?堯有兒子,叫丹朱,另外還有九個庶子。後來舜還假模假式地讓位給丹朱,但諸侯朝覲的都不去朝覲丹朱而去朝覲避居一隅的舜,訴訟的也找舜,謳歌的也隻謳歌舜。舜隻好說這是天意啊,就做了黃帝的位子。
無弋爰劍的答案是:不是堯有民主自由的理念,要光榮革命,禪讓帝位,而是兒子不爭氣,舜的羽翼已豐,勢力已成,迫不得已罷了。
舜的兒子不爭氣,太史公是明說了的。“堯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於是乃權授舜”。丹朱不爭氣,是個不肖子孫。那九個庶子也一樣不爭氣。這裏還有一個關鍵詞就是“於是乃權授舜”的“權”子。很清楚,堯依然是權且試一下舜。據說“五帝官天下,老則禪賢”,這是定例。黃帝傳顓頊,顓頊傳高陽,高陽傳高辛,高辛傳堯,應該都有一個禪賢的模式,都沒有出問題——陪選的心知肚明,正選的全票當選。但凡事均有例外,舜,可不是那個甘於陪選的人。
舜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無弋爰劍前麵已經分析了,舜是變態中的變態,超人中的超人,公雞中的戰鬥機。舜是怎麼煉成的?想殺我,立馬消失;需要我,立刻出現。這樣的不合常情的人,怎麼會按常理出牌呢?
關鍵是,舜壓根就不是一個孝子。爰劍的意見是:如果舜果真孝順,就應該讓父母弟弟將自己殺了,遂了他們的心願,那才是真的孝順。每次都一臉真誠敦厚地出其不意地站在以為其已經死了而歡天喜地的家人麵前,難道不是一次一次地驚嚇他們,嘲笑他們,侮辱他們嗎?最終的結果是:無可奈何的家人也隻好接受這個殺不死的家人,舜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贏得了孝的名聲。
舜,是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
當然,報應不爽,而且來得也不慢。若幹年後,那個到處決口子讓黃河水流得滿處都是的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實踐了一把中國此後最後的禪讓製。性格即命運,舜,又一次印證了這個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