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推襟送袍 顧濟財登門求職
緊鑼密鼓 方玉晴受命說媒
一九五一年,因美帝國主義入侵朝鮮,剛建立的新中國被迫投入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事。
蓉陽縣委書記兼縣長高陽受命又要回到部隊,率領本地兩千七百名誌願軍人員開赴朝鮮前線。呂向陽也曾多次請纓,在得知高陽是以省軍區副政委名義帶隊赴朝的答複時,他強烈要求跟隨高陽一起出征,由於高陽書記堅持讓呂向陽留在蓉陽縣而未能獲準。
組織上對蓉陽的主要領導人,暫不調配,由呂向陽代理。這呂向陽很慶幸前一段時間自己沒有去參加學習班,高陽書記一走,他就是這蓉陽說一不二的人了。對於工作,他當然有信心幹好,可是,他又總覺得高陽一走自己缺少了主心骨,對這位革命引路人這次的赴朝他的心裏還是舍不得的,畢竟在一起已經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和工作的感情了。這是上前線啊,跟美國佬打仗不同於國民黨反動派啊!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這天晚飯後,呂向陽來到高陽的住處。
高陽笑著說:“我正想去你那裏,要和你談談呢!”說著他讓呂向陽坐下。
“老呂哇,我作為你的革命引路人,在臨別之前想對你說幾句逆耳之言哪!希望你多學習馬列主義理論,認真領會和貫徹黨的方針政策,理解我們黨的革命宗旨;據上級領導講,蓉陽縣黨委書記恐怕要有一段時間才能正式任命。你這段時間肩上擔子很重,土改、肅反,恐怕這些工作主要靠你來抓了。方玉晴同誌上級批準調組織部任部長,這段時間暫負責蓉陽縣的黨務工作,你的預備黨員是今年三月十三日到期,可直接向方玉晴同誌彙報你的思想情況。”
呂向陽雖然年齡比高陽大兩歲,但他一向十分敬重高陽書記,他向高陽表示:一定幹好工作,嚴格要求自己,不辜負人民和黨對他的重托。想到高陽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再回蓉陽、還能不能回蓉陽,或許這就是永別了。他站起身,麵部表情嚴肅,給高陽敬了個軍禮,用著當年的稱呼:
“高政委,呂向陽一定按政委的指示幹好革命工作,也盼望高政委平安歸來!”
兩位老戰友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呂向陽思想鬥爭很激烈:從大的方麵看,他承認中國共產黨是偉大的,英明的,主張是正確而得人心的;一想到個人,又覺得不應該虧了自己,幹革命出生入死,為了啥呀?人就這麼幾十年嗎!但他又不敢太放肆,因為他知道共產黨紀律是嚴明的。最後他想,穩妥一點的辦法還是按黨的要求努力幹好工作,至於老婆問題,當然不會是當年當國民黨團長那樣橫行霸道,可以通過正常途徑。就是顧掬賢了,顧掬賢,實在是太迷人了,人又特別聰明,有了這樣一個女人為老婆,我幹起革命工作來就會更努力,也就沒有家庭的後顧之憂了。自從第一次見到她,每天都是心裏癢癢的放不下,朝思暮想,也很影響幹工作的情緒。呂向陽摸著床頭那把木椅——這是顧掬賢第一次到他辦公室來時坐過的。四十來歲的人了,歲月不饒人,這事還得抓緊辦啦。
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七日一上班,呂向陽就把顧掬賢和組織部長方玉晴找到辦公室,後天要召開土改工作動員大會,一會兒召開縣政府科級幹部會,由方玉晴組織讓大家談談有關土改工作的意見、看法;顧掬賢做好記錄,明天下班前要依據省裏土改政策和座談情況寫出個蓉陽縣土改工作指導意見。
呂向陽布置完後說:“好吧,你二位去準備一下吧,下午上班時準時召開科級幹部會”。
這天,顧掬賢寫了一上午的材料,中午下班,顧掬賢急匆匆地往家趕,早晨她沒吃飯就上班來了,現在是饑腸轆轆。她進了院門就直奔東角房廚房,見顧老夫人正在炒菜,顧掬賢等不及了,她洗洗手拿起一隻碗去盛飯。
顧老夫人輕聲說:“掬賢,你濟財叔來了,不知有什麼事找你,在上房客廳裏等你呢。”
顧濟財是顧濟民出五服的弟弟,今年四十五歲,解放前一直在外走南闖北;籌建蓉東人民小學時,他倒是很慷慨,捐出一大筆錢,據他自己講是傾囊而出了。
本來顧掬賢對這位叔叔那種極積支持她辦學的態度和行為還有點好印象。但一想到一年前的一次,她見到這個顧濟財時,他拉著自己的手不肯鬆開,還用色眯眯的眼睛盯著她,嘴裏還說“哎呀,我這侄女可是個小美人啊!叔叔真想抱上親一親。”說著他就把顧掬賢往懷裏拉,顧掬賢生氣了,他才放開手。想到這顧掬賢就惡心。
她不高興地說:“他找我幹什麼?”
顧老夫人白一眼女兒說:“掬賢,別這樣講話,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本家的叔叔呀,趕緊去打個招呼!能辦的事就盡量幫他辦,你辦學校時,你濟財叔可是全力以赴啊!”
迫於顧老夫人的指教,顧掬賢來到客廳,冷冷地和顧濟財打了個招呼,接著她問:
“濟財叔,什麼事你說吧,我吃過飯馬上還要去開會呢。”
顧濟民也對顧濟財說:“有事你就說吧,都是自家人,也就不必吞吞吐吐的了!”
顧濟財顯出不太好張口的拘謹,但終於還是說:“掬賢,叔聽說縣政府需要個燒熱水的勤雜工,你看叔在家坐吃山空,小生意叔又不會做,想弄個差事有口飯吃!”
顧濟民插話說:“咳,兄弟是不是高抬你侄女了,掬賢隻是暫時借到政府幫忙,她哪能隨便安排自家人進政府工作呀!”
“我的老哥哥呀,你還不知道吧,咱掬賢如今是縣政府辦公室的主任哪!是政府裏的主要官員啊!”顧濟財眉飛色舞的說。
顧濟民皺起了眉頭:“掬賢哪,爸爸不反對你幹自己喜愛的工作,但這從政為官爸爸不同意,尤其是一個女孩子呀!我們祖上有血的教訓啊,爸爸要求你還是回到學校去教書,眼下呢?你濟財叔叔這點小事,若是你能幫上忙照顧到,就照顧一下你濟財叔,他這也是靠勞動掙錢,自食其力,對不?”
顧掬賢猶豫著,她知道,現在政府裏後勤燒水是缺個人,可是安排自家人好嗎!但是爸爸已經發話了,為了避免影響,又不至於讓爸爸不高興,她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於是她說:
“這樣吧,濟財叔,你下午到辦公室去找一位叫孫誌權的同誌,他是具體負責這方麵事務的。你別說咱們是本家,權當我們不認識,孫誌權找我我同意就是了。”
顧濟財見顧掬賢辦事很策略,表麵上很高興,可心裏麵在想,這小妮子可不簡單,午後去了政府那裏我可要謹慎行事。他也看得出顧掬賢眼神中流露著對顧濟民、顧老夫人挽留他吃午飯的不滿之意,於是說:
“我回去準備一下,下午到政府去找那位孫誌權,侄女放心,我一定要把工作幹好,不能給侄女丟麵子啊!”
顧掬賢聽此話有點不高興:“濟財叔,我告訴你了,不要說出我們是本家,否則你就別去了。”
“是,是,我這不是在家說嗎。”顧濟財離開了顧濟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