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回 金雞洞中 多情女拒吃禁果 佛祖龕前 出家姑苦掙親情(2 / 3)

“咱倆都躺在這睡吧,你也夠辛苦了,一路上還要照顧我。”

“我當了幾年兵,練就了鐵腳板。”周安瑞說著站起身,到外邊,他就著月光折了一些樹枝,把洞口當起來,又回到的洞中,從洞壁上拿下那燃燒著的蠟燭,坐到顧掬賢的身邊“擋上安全一些,真有動物來我們也會聽到動靜。另外,也能當點山風,後半夜會冷的!”

“你想得很周到”又看著周安瑞問“拿蠟燭幹什麼?”顧掬賢問。

周安瑞看著顧掬賢說:“燈下觀美人啊!”

“我現在蓬頭垢麵的,成了醜女了。”顧掬賢知道周安瑞又在開玩笑。

周安瑞吹熄了蠟燭:“還是讓它休息吧,別咱倆睡著了它看了忌妒,一怒之下再燒了咱這相親相愛的一對兒。”

山上很涼,到了後半夜卻更加感到寒冷了,顧掬賢緊緊的依偎在周安瑞的懷裏。

周安瑞愛撫的摟著顧掬賢,輕輕的撫摸著顧掬賢的胸口、顫抖著聲音說:

“掬賢,我們今晚就——結婚好嗎?”

顧掬賢激動的摟住周安瑞的脖子,她明白周安瑞所說的結婚的含意;她緊緊的摟著周安瑞的脖頸,激動得喘著粗氣。周安瑞順理成章的把手挪到顧掬賢的下身,伸手去解她的下衣。

顧掬賢卻突然坐起來,抱著周安瑞狂吻。好一會兒,她說:“安瑞,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感情,我也很愛你啊,我也想——但是,我們還是等真正結婚再——好嗎?”

周安瑞遲疑不決,他明白,此刻他隻要堅持一下自己的要求,顧掬賢是不會拒絕他的;不過顧掬賢說得有道理,應該等到正式結婚再明明白白的做夫妻。更何況都是國家幹部,怎麼能幹出這種違犯組織紀律的醜事呢。於是他說:

“好吧,我聽你的。”

“對不起啊,安瑞。”顧掬賢依偎在周安瑞懷裏。

周安瑞緊抱顧掬賢,雖然都是又睏又乏,可是卻誰都沒有睡意。

第二天剛麻麻亮,兩個人走出山洞。周安瑞發現,這山洞向東有攀登和走過的痕跡,於是,周安瑞、顧掬賢就沿著這痕跡向下走去。又翻過兩座山,直到傍晚才來到一條南北走向的山穀中。

這是怎樣的一個山穀啊!

整個山穀是一個由北向南自上而下的大斜坡,雜亂無章的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大的有幾間房子那樣巨大,一般的都有水缸、鍋台那樣大,縫隙中擠著一些小點的石塊。在這些石頭間隙中有山水嘩嘩的流淌著。

周安瑞和顧掬賢站在一塊巨石上,向下看,大大小小的石塊一直延續到遠處的大山腳下,向上看,這條石頭組成的石河仿佛是從遠處的濃密的山林中流出,而更遠處卻是重重疊疊的高山。

周安瑞指著遠處的森林說:“咱倆應該沿著這石河向上走,估計到那森林處應該是向左拐。你看,這條石河是南北走向,剛才咱們看到的山穀是東西走向的。”

這石河的兩邊是茂密的森林和低矮的灌木,隻能沿著這石河艱難的向上爬行。兩個人走了有五百米左右,被攔在前邊的一塊巨石擋住了去路。這塊巨石有一棟二層樓那樣高大,它的根紮在山穀中,或者它就是山穀下邊石頭的凸起部分。溪水翻著白沫,從這巨石上流下來,形成了一個小瀑布,這巨石下是一潭清澈見底的池塘。

顧掬賢望著這塊攔在路上的巨石,又向兩邊一丈多高的山崖、石壁看了看,唉聲歎氣的搖著頭說:

“我們無法再往前走了,兩邊又上不去,怎麼辦哪?”

周安瑞注視著這塊攔路巨石東邊沒有流水的斜麵:“這裏應該能爬上去!”

顧掬賢搖搖頭:“有兩人多高,怎麼爬呀?如果勉強爬上去,前邊要是沒了路,下來可就難了!”

周安瑞看著腳下那兩顆有碗口粗細的已經有些腐爛了的倒木,他用腳踹兩下,雖然枝葉全腐爛了,隻剩下這樹幹,但還沒有爛透。他把這兩根倒木搭在那塊攔路巨石的東邊,攀著這兩根倒木爬上了這塊巨石。回頭,他又把顧掬賢拉了上去。上邊如同這攔路巨石下邊一樣,是一條三米多寬大大小小石頭鋪成的石河,山水在石塊的縫隙間流淌著,兩邊的石壁也越來越高。周安瑞、顧掬賢沿這石河向上又爬行有三、四公裏,眼見得遠處是一座大山的懸崖橫在前邊,而兩邊的石壁也有四五米高,兩個人被陷在這有五、六米寬的石河峽穀中。

周安瑞看著一塊大石頭對顧掬賢說: “掬賢,咱們坐在這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到前邊看看,無路可走咱就得退回去了。”

顧掬賢也實在走不動了。

她坐在那塊被溪水刷得平平的石頭上:“安瑞,雨季這溪流的水一定很大!”

“是啊,你沒看這些大石塊都被衝刷得很光滑,沒有楞角嗎?”周安瑞也坐在這塊石頭上了。

顧掬賢望一眼走過的一直深入到穀底的石頭組成的石河:“我姑媽當年上山會是走的這條路嗎?”

“不會,絕對不會,連顧伯伯當年來都不會走這條路的。”周安瑞說得非常肯定,周安瑞站起身“我往上去探探路吧,要是走不通,我們就得抓緊原路返回,吃的不多了,我們困在這裏是很危險的。”

周安瑞往上又爬行有一裏地,前邊已經很難行走了,卻聽到有水的轟鳴聲,他一下失望了:

前邊一定有很高的石崖,水應該是從石崖上流下來的。隻能走回頭路了。他回頭向來路看,見顧掬賢正在吃力的向上攀爬。周安瑞又伏下身去繼續向上爬,水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周安瑞加快了腳步,終於爬到對麵的懸崖下,他仰頭向懸崖頂望去,那懸崖仿佛伸入了雲端,又似乎隨時都可能傾倒過來。再向左看,幾十米處是一個有二十幾米高的懸崖,水就是從那懸崖上流下來的。這懸崖有十幾米寬,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光亮、平滑、潔淨。山水從這石壁右邊流下,水流寬不到一米,如同一條柔軟輕盈的白練掛在那裏。景色是美極了,可周安瑞卻絕望極了:隻能是原路下山,可是,返回到了深穀中又怎麼辦?往哪裏去啊?確實沒有體力再爬山了,給養沒有了,兩個人會餓死在這深山中的。

顧掬賢也爬到了這裏,她見眼前的景色,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雖然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發自內心的讚歎說:

“呀,真是仙境啊!”

周安瑞沒有把自己的憂慮告訴顧掬賢,他在做著最壞的打算:就是吃野菜——可是,這冬季哪裏有野菜啊!無論如何也要把顧掬賢帶出山去。周安瑞又向著那懸掛著白練的峭壁走過去,他知道,這懸崖上方就是他跟顧掬賢在山峰上看到的那條東西走向的大峽穀,紫竹庵應該就在這條峽穀中。不過……周安瑞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

“應該是近在咫尺了,可卻難以逾越呀!”

顧掬賢聽周安瑞在說什麼,站起身也跟著奔這瀑布爬過來。

周安瑞爬到這掛著白練的懸崖前,他徹底失望了。有二十多米高的幾乎是垂直的石壁呀,隻能是走回頭路了。

顧掬賢想解小手,可這裏又太暴露了,她左看右看,見左邊的那有三米多高的石壁有一塊凹進去的地方。她攀著石頭走過去,原來是一條極小的溪流,但可以想見,三米多高的石壁衝刷成一道有一米寬的深溝,雨季時水一定是強而有力的。顧掬賢方便完了,仔細地查看這小溪流,她知道,從這小溪流一定可以爬上去的。她走出這溪流的深溝,來到周安瑞身邊。

周安瑞滿臉憂傷,他說:“掬賢,我們現在隻能返回了!”

顧掬賢知道周安瑞已經很絕望了,她也知道,原路返回,天黑前很難到山穀底部,即或到了底部,周圍群山環繞,還向哪裏行走呢?彈盡糧絕了。她想到剛才解手時那個斷壁溪流處一定可以爬上去,但她沒有告訴周安瑞,她想,這一路上周安瑞怕她勞累寂寞,盡是逗她,這回也要逗一逗這位樂觀、堅強的周安瑞。

她說:“安瑞,我們連吃的都沒有了,下到山穀中去又怎麼辦哪?還往哪裏去啊?咱倆怕是要餓死、困死在這深山中了!”顧掬賢用手帕擦著眼睛偷看周安瑞。

周安瑞見顧掬賢已經意識到困難和危險了,自己不能再火上澆油,安慰顧掬賢說:

“哪兒象你說的那麼嚴重。我們到山穀中後還爬上那座山峰,那裏不是有個洞嗎,我們就住在那個洞裏,咱倆如同猿人祖先那樣穴居,將來我們生一大堆小野人。”

顧掬賢知道周安瑞是不想讓她憂慮,他是壓抑著內心的絕望。她也不想讓周安瑞在絕望中煎熬,拉著周安瑞說:

“過來,那裏有一條石縫可以爬上去。”

周安瑞跟著顧掬賢來到那僅有一米寬的石縫前,向上看看,高興的說:

“可以上去,可以上去!你是怎麼發現的?”

顧掬賢有些不好意思:“解小手發現的!”

“哎呀,解一個小手衝出這麼一道大石縫,厲害呀!”周安瑞豎起大母指。

爬上去後,果然是那條東西走向的南北西三麵是懸崖峭壁的狹長的山穀。

一條蜿蜒的小溪橫在峽穀中,遠處可以看到,小溪北麵峭壁下的一個緩坡上是一片暗綠的竹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庵房屋頂。兩人蹲下身去,用雙手捧著冰涼的溪水洗了臉。小溪水麵隻有兩米寬,水流在亂石塊中穿行,深處不過一尺,溪水清澈見底,水流平緩。兩個人又走了有三裏多路,對麵那所白牆黑瓦的庵房已經十分清楚地擺在眼前。他倆沿一條小路向山坡上走約半小時就來到了庵旁。那破舊的庵門全是用竹子做成的,門旁立著的長滿青苔的一塊巨石上,依稀可以看出刻著的“紫竹庵”三個字。

庵門緊閉,多年的風蝕雨浸,那竹門黑色的漆已剝落得所剩無幾。周安瑞和顧掬賢站在門前,不知為什麼,竟誰也沒有敲門。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足足有一刻鍾左右,顧掬賢才輕輕地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庵門開處,隻見一位光頭、冷麵、清瘦的中年妮姑,驚愕的瞥一眼兩個人,又低下頭,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雙手合十,口中念著“阿彌陀佛!”

顧掬賢看不清她的麵容,也分辨不出她的年齡,但她斷定,這中年尼姑絕不會是姑媽。

顧掬賢和聲問這中年尼姑道:“師尼,請問,有位叫靜安的師傅是在這兒修煉嗎?”

那中年尼姑依然是不抬頭,合著手,木然地說:“施主請堂內坐候,我去請來靜安主持。”說著還是那樣合著手,退兩步後轉身向後堂走去。

周安瑞和顧掬賢走進庵門,打量著這間小庵房。但見:庵堂的進深不過三米,是個小三間式,這間是中堂。堂內全是竹子框架結構而成,中堂兩邊是竹子做成的隔牆,隔牆上的門是緊閉著的。中堂顯得非常狹小,一張約六尺長,兩尺寬的供台對著庵門,在供台前立著一樽銅製的三腳香爐,這一台一爐就占去了這小庵堂的一半之地;供台上麵的佛龕裏,端坐著佛門四大菩薩之一的普賢菩薩的金色塑像。可見這庵堂的主持修煉的是為天下人免災消病的佛行。

也許是中午的緣故,香爐裏沒有香火。站在這冷清靜寂的“空門”裏,顧掬賢心頭掠過一陣悲涼!

這時,那中年尼姑陪著一位身材修長、麵容和善安祥的出家人從佛龕屏幕後麵走出來了。

這就是靜安主持,她麵目清秀,目光平靜,身材窕窈,透過寬長的尼服,仍可感受其內藏著的纖秀身姿。隻見她兩手撚著佛珠,緩步來到了周安瑞與顧掬賢的麵前。

那中年尼姑對顧掬賢和周安瑞說道:“施主,這就是本庵的主持,靜安師傅。”說完她轉身麵對主持“師傅,這兩位施主找你。”說完後立即退到一邊。

這位靜安師傅看著麵前這兩個青年人,一不象是來求醫問藥,二不象是香客。她感到必有緣故,一絲讓人難以覺察的驚疑閃爍在她的眼裏。她速打佛禮來掩飾自己的驚慌:

“阿彌陀佛!看樣子兩位施主是遠道而來,請問施主,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家人效勞的嗎?”

此時,顧掬賢的思緒已經不在眼前,而是飛到了爸爸所說的那一九四O年呂鐵皖逼嫁的那個情境,她仿佛看見一個悲憤絕望的年輕女子,逃進深山,消失在茫茫黑夜裏……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她抽泣著一把攥住靜安主持的手叫道:

“姑媽!姑媽!”

靜安主持驚愕地:“你是——”

“姑媽,我是你的侄女兒掬賢啊!”顧掬賢已泣不成聲。

“掬賢?我的侄女兒?”靜安主持的聲音有些擅抖,慈愛的雙眼在顧掬賢的臉上尋找著什麼。

靜安主持撫摸著顧掬賢的手,顫抖著嘴唇,好半天才說:“長成大姑娘了,你爸爸媽媽好嗎?”她終於控製不住而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