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像是有什麼在翻攪，冷汗浸濕了鬢角，事情怕已不是晚飯吃多了甜點那麼簡單的了。華凝看看石上坐著的玄袍男子，毫不遲疑搖了搖頭。
男子輕輕一笑，歎道：“也罷。元君的徒弟自是沒那麼容易討好的，倒是我失禮了。”
華凝盯著他不做聲。這人身上並無惡意，但出現的方式與時機都太奇怪了點，華凝倒想相信他，可惜直覺不允許。
男子應該看出了小姑娘的不信任，卻不以為忤，神情依舊是帶著點倦然的溫和，“吾名玄澈，乃蜃樓魔域之主，於萬年前成就極化魔尊，說來，與你師傅雲閑元君也算舊識。”
華凝望著他，聽得一陣雲裏霧裏。她隻知自己師傅叫冥君，這個雲閑卻又是哪裏冒出來的？這位魔尊怕是找錯了人。
就算他沒找錯人，華凝也不打算相信他說的話。所以她繼續沉默。
華凝的沉默並沒有令玄澈有產生絲毫尷尬，隻略略頓了頓，他便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我與你師傅本是舊識，萬年前曾有些因緣糾葛。你既不肯接受我的幫助，那便帶我為你師傅傳句話吧，可好？”
華凝猶豫片刻，覺著隻是傳句話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這話本是魔尊對冥君說的，不傳的話總覺得像是扣押了師傅的信件……諸般念頭自腦中滑過，華凝不覺開口問道：“什麼話？”
玄澈笑了笑，道：“萬年前我欠的那筆債，如今是時候還了。”
華凝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玄澈看她一眼，神情似是有些好笑，“你這小童，忒也警覺。至高魔尊與大道真仙皆須斷絕凡俗情欲，我雖為魔，卻也不好扯謊騙你一個小娃娃。真是……”他笑著歎了口氣，“雲閑此番倒是找了個好徒弟。”
華凝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玄澈見她還是一副沉默是金的模樣，留著也是無趣，便揮了揮袖，作法將她送了回去。
“吾事已畢，這便送你回去吧。”玄澈的聲音和身形一起散在了美景之中。
華凝隻見一片黑影在眼前閃過，諸般如畫景物便紛紛退去，漸漸化為一個小點，不見了。她腦中一震，腹中痛感一鬆，再睜眼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肚子雖然不疼了，窗外月亮卻已懨懨地斜掛在西邊，華凝隻掃了一看便明白今晚怕是沒時間再給自己行功了。她不甘不願地把腿拿下，拉起被子躺下睡覺。
在幻境那雖隻過了一小會兒，這邊的身體卻實實在在折騰了大半夜，華凝睡得很香。但是過不多久她就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蹭自己的臉，想睜眼看看，眼皮卻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樣，死活也睜不開。她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身體也動不了。
有個熱乎乎的東西靠了過來，臉頰上掠過一陣濕熱的氣息，就像每次尚氏或者丫鬟湊得太近那樣……華凝知道這是個人，正朝自己壓了下來。
先是一個極化魔尊玄澈，再是一個夜晚爬床的莫名之人……真是多事之夜。
——半夜爬窗的多半是賊。心情不佳的華凝小姑娘想當然給這位不速之客定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