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新年好！”
“二位新年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要前往閣老府上，二位一塊去？”
趙文華坐上一頂八抬紅木大轎，瞿煥新、馬純上在轎旁隨行，後麵跟著趙文華的家丁，其中八個家丁抬著兩口大箱子，浩浩蕩蕩前往嚴府。走了不久，就到了一條四車道寬的大街，沿街停了數十頂紅色綠色的轎子。再往前走，是座五個開間闊的大門，掛著“嚴府”的牌子，比貢院龍門的牌子還大一號。門口站著中年男人，身穿綢布長衫，外罩大紅色金絲銅錢紋繡麵棉襖，背著手，挺著肚子，得意地哼小曲。
趙文華下轎，快步走到那中年男人麵前，雙手奉上一封拜帖，笑道：“嚴管家，新年好！下官有禮了！”
“哦，是趙大人。”嚴管家打開拜帖，睨眼看瞿煥新和馬純上，“這二位是？”
“處州秀才馬純上和他的弟子嘉興蘧家蘧煥新。我帶二位來見閣老。”
“可是和蘧榜眼一家？”嚴管家皺眉道。
“閣老曾說他想見見這位蘧小公子。”
嚴管家從拜帖中抽出一張銀票，塞進袖中：“這二位的拜帖呢？”
“這二位來得急，沒有合適的拜帖，將來一定會補上。我還給閣老和小閣老帶了兩箱禮物。拜帖後麵就是禮單。”
嚴管家擺了下手：“禮物抬進去。三位到最西邊廂房等著。”
“把禮物抬進去！”趙文華轉身對家丁們下令。家丁們擦了下汗，半蹲，肩扛木棍，一、二、三，起！木箱在瞿煥新麵前，沉甸甸地蕩過門檻。
一個小廝領著三人進了嚴府，影壁後是個偌大的院子，地上已經堆滿了木箱。三人跟著小廝，穿過門廊，到一間偏僻屋內坐下。屋內擺著一張大圓桌，兩麵是博古架，架子上盡是瓷器、金銀和卷軸。最裏麵那麵牆上，正中間掛著一幅山水畫，山水畫兩側又是一對隸書掛軸，寫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趙文華進了屋，淡然坐下。馬純上張大了嘴，東看看，西瞧瞧。瞿煥新搖搖頭，也坐下。
小廝退身出去。
馬純上問：“剛才那位是什麼官職，怎麼會對趙大人如此倨傲？”
趙文華笑道：“我是工部侍郎，正三品。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三品官。剛才那位是嚴府的二管家嚴銳，你說他是個什麼官位？”
不一會兒，七個十四五歲，身高體貌都差不多的婢女魚貫而入。婢女們穿著貼身錦緞衣服，肩披皮毛大襖，一個個都低著頭，邁著小碎步，分頭幹活。
第一個婢女手提帶把黃銅雕花木炭盆，用一金柄木夾子夾起盆中燒紅的炭火，依次放進屋內四角的火盆中。火盆中的木炭被引燃，屋中即刻暖了起來。第二個婢女捧著一個祥雲紋銀盤，銀盤中有一根幹癟木條和火折子。她掀開桌子中間的三足青銅獸首小香爐，把木條扔進香爐，再用火折子點燃木條，蓋上香爐蓋，一陣香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其餘四個婢女則端上茶水、瓜子、蜜餞和糕點，依次擺在桌上。領頭的婢女眉清目秀，給三人倒好茶水，欠身道：“各位大人請慢用。”
說完，她帶著其餘五個婢女，齊刷刷對著三人欠身，低著頭，依次退了出去。馬純上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看婢女們的倩影一個個消失在門外。
趙文華摸著胡子笑道：“怎麼，馬先生看上哪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