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陳說：“脈象亂了，蘧編修，你還是先安心養好自己的病再說。”
馬淩霜說：“義父，我們第一次到北京，又趕上過年，不知道北京城裏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有個地方，我一直想去，一直沒去成……”馬純上的聲音有些顫抖。
“義父想去，我們就一塊去！你想去什麼地方？”
“貢院……”
瞿煥新一怔。貢院是舉人考進士的考場。馬純上做了一輩子舉業，卻不是舉人，沒有入貢院考試的資格。
“師傅，我也想去貢院看看，你就帶我去一趟吧！”
阮思陳給蘧業良寫了藥方，叮囑了幾句。眾人見蘧業良家小，住不下許多人，就問蘧業良家附近哪有客棧，找到客棧住下。藍道行連日趕路，膝蓋不適，在客棧休息。瞿煥新、阮思陳和馬淩霜陪著馬純上，前往貢院。
離貢院還有一條街，路邊的店鋪和小攤就變了風格，從日常的吃穿用度，變成湖筆宣紙徽墨端硯。路口有個攤子，掛著麵白布三角旗，寫著個“藥”字。攤主四十多歲，清瘦，頭戴紗巾，身穿棕色粗布長衫，見到來人，吆喝道：“補腦神藥，來一顆，眼不花，頭不疼；來兩顆，記得住，睡得香；來三顆，童生變秀才，秀才中舉人，舉人上金榜！”
馬純上問：“阮小道長，這藥能管用嗎？”
阮思陳訕笑道：“若是這藥管用，那他早就中舉當官了，還犯得著在這擺攤？”
攤主瞪了阮思陳一眼。阮思陳一臉奸笑。眾人繼續往前走，又有個攤子，攤主矮胖，麵前擺著幾遝書，什麼《匡教習親點新篇》《五屆鼎甲三回殿試》《京畿曆年真題好文》……瞿煥新啞然失笑，原來賣的是科舉教輔。
馬淩霜問：“那些都是什麼書？”
“八股選集。”
馬淩霜拉著馬純上向前，找到了《曆科程墨持運》，問攤主：“這書怎麼樣？”
攤主搓手笑道：“姑娘有眼光，這是江南名儒馬純上和蘧駪夫選的，盛惠一兩銀子。”
馬純上笑了。
“姑娘是給老爺買書，還是給公子買書？”
馬淩霜臉一紅，說：“我再看看。”
“老爺和公子若是考的小場，那這選集自是最好，若是考的大場，最好是揣摩這本《京畿曆年真題好文》。”
“文章好就是好，分什麼大場小場！”馬淩霜瞪了攤主一眼，噘嘴，拉走馬純上，留下攤主一臉莫名其妙。
前麵又有一個攤子，綢布旗子，上寫著“風水、八字、麵相、拆字”，攤主頭戴方巾，穿的藏青色繭綢直裰，抬頭見了眾人，也不言語。他桌前寫著一副對子：
莫道科考不及第，隻是氣運未當時。
橫批：張憨仙祈福改命
馬純上皺眉，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馬先生，你怎麼不去問問科考氣運？”
“小道長莫要逗我。三十年前，我曾被一個洪憨仙哄騙，被他借我的名號去誆人錢財。我知曉緣由後，自此不信怪力亂神之事。”
“那個洪憨仙是怎麼騙了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