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道行趴在船邊,眺望那塊布,說:“水泊梁山的旗子。字是我寫的。這是整個寨子都燒起來了。”
“燒起來好!最好燒死趙大!”阮思陳憤然道。
“那倒也不會。雖說他們沒救成火,可跑還是能跑的。”
“二哥,我們就這麼放過趙大嗎?”
李元魁歎息道:“孫東峰死了。趙大也就離死不遠了。”
“這是為何?”
“孫東峰是本地人,管做線的。沒了他,眼線散了,各條商路的消息就都斷了。趙大老鄉多,要吃飯的人更多,卻沒有孫東峰找營生,就早晚得去搶朝廷的餉銀。你說,憑趙大那夥人,能打得過朝廷的官兵嗎?”
瞿煥新點頭:“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你們打算去哪?”
瞿煥新說:“現在我隻剩下北京這條線索。”
“我早想去北京耍耍了,師兄,你呢?”
“我想回常無觀,繼續做我的道士。不過我怕趙大明日會發現我們沒在山上,來觀裏抓我。”
瞿煥新坐起:“馬先生和淩霜還在常無觀,我們得趕去報信,別讓這兩人落在趙大手裏。”
李元魁加大搖櫓的幅度:“好,我們先去常無觀!”
“你要不要去找你大伯報信?”
“我大伯是舉世聞名的才子。若是他出事,整個大明的仕林都會震動。趙大這人外厲內荏,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叨擾我大伯。”
四人靠岸,趁著月色,趕去常無觀,遠遠望見觀門口有一個人影坐著,正在搖頭晃腦,是馬純上。
“馬老先生!”阮思陳大叫道。
馬純上抬頭,見四人過來,立刻起身,欣喜道:“你們來了?二位是?”
瞿煥新上前:“這位是藍道長,這位是李元魁。這位是我師傅馬純上。”
馬純上倒吸一口涼氣:“你們把響馬頭子捉回來了?”
四人相視,憋笑。李元魁先憋不住,轉向無人處,放聲大笑。
瞿煥新問:“師傅,淩霜呢?”
“正在觀裏睡覺。”
“事不宜遲,師傅你去叫她起來。我們馬上出發。”
馬純上叫起馬淩霜。一行人立刻出發,沿著大路往北走。瞿煥新把李元魁的身世告訴了馬純上和馬淩霜。
“我聽過《寶劍記》,這戲的詞真好!”馬淩霜蹦躂了一下,朗聲唱道,“丈夫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馬純上撚須道:“李公子既是李開先的侄子,那就是有家學的,不知道有沒有功名在身?”
“大伯雖然教我讀書,但是從未叫我去考功名。”
“這是為何?”
“大伯他說我性情天真率直,不是當官的料,因此從未叫我考過。”
“這就是他差了。‘舉業’二字,是從古及今人人必要做的。就是孔子生在本朝,也得做舉業,才算修身齊家。”
阮思陳哂笑道:“馬先生,那李開先是當世有名的才子,中過進士,想必也是當過官的。你個窮酸秀才,憑什麼說人家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