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小姐放下手,看到馬純上和瞿煥新,身後跟著兩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暈了過去。

蘧駪夫趕忙扶起魯小姐,神色慌張道:“馬兄、新兒,你們不是死了嗎?”

馬純上愕然道:“誰說的?我活得好好的。”

“你們是坐船家梅老爹的船去南京嗎?”

“是啊。我們半路被倭寇擄去。梅老爹丟下我們,遊水遁走了。”

“你們倆沒被倭寇所殺?”

馬純上笑道:“沒。煥新還出力剿滅倭寇呢。你看,倆大活人。”

蘧駪夫站起來,摸了摸馬純上和瞿煥新,又掐自己的胳膊,最後拍手道:“好,好,好!”

阮思陳上前一步,說:“蘧先生,貧道略通一點醫術。可否讓貧道給尊夫人把脈?”

蘧駪夫問:“這位是?”

馬純上介紹道:“陳和甫的兒子,阮思陳阮道長。”

“那就拜托阮道長了!”

阮思陳給魯小姐把脈,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睜開眼,說:“沒啥大礙,就是給嚇著了。”

說罷,阮思陳給魯小姐掐了好一陣人中,魯小姐才轉醒過來。眾人又是一陣鬧,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日梅老爹見瞿煥新、馬純上和倭寇已經走遠,就遊回來開船。他心想既然收了船錢,那就還是看看兩人能不能逃跑,就悄悄朝南京方向劃船。沒多久,天就黑了,梅老爹看到遠處火光衝天,就知道大事不好,又看河裏飄著數十具屍首,更是嚇得肝膽欲裂。他正要掉頭回嘉興,看到有一具屍首身形和衣服同瞿煥新的相似,臉上都是傷,看不清模樣。他就壯著膽子把衣服扒下來,飛也似地逃了。

梅老爹想找事主報信,可那天馬純上怕瞿煥新鬧失心瘋的事傳出去,就隻說自己姓馬,沒提姓名。梅老爹不知道怎麼找事主,隻得找了根木棍,綁在船頭上,把衣服掛在木棍上,等人來認領,沒幾天這衣服就破爛了。

這天魯小姐的養娘到集市買魚,看到這衣服覺得眼熟,就問梅老爹是怎麼回事。梅老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告訴養娘。養娘大驚,把梅老爹拉回家,讓梅老爹對著蘧駪夫和魯小姐又把事情說了一遍。蘧駪夫和魯小姐見到這破爛衣服,以為馬純上和瞿煥新已經死於倭寇之手,給了梅老爹五兩銀子以作答謝,打發梅老爹走了。剛才這夫妻倆正商量怎麼給這師徒二人辦喪事。

瞿煥新笑道:“這時候就知道手機有多重要了!”

蘧駪夫和魯小姐麵露難色。蘧駪夫問:“馬先生,新兒還沒好嗎?”

馬純上撚須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先給你們介紹個人,我的幹女兒馬淩霜。”

馬淩霜上前,欠身。馬純上把南京之行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通,講到肚子咕咕作響才講完。蘧駪夫聽完,滿麵笑容,帶眾人去嘉興樓吃飯。

路上,蘧駪夫對瞿煥新說:“為父年輕時隻好詩詞,沒認真讀四書五經,以致舉業不成,你可不要學為父。”

又是舉業!

瞿煥新訕笑道:“讀詩詞挺好的。你不是寫了個《高青丘集詩話》嗎?”

蘧駪夫回頭張望,其他人都拉在後麵。他悄聲說:“我得到了一本高青丘親筆繕寫的詩集。此書多年藏之大內,天下沒有第二本。這事隻有我和你曾祖父知道,你可千萬別告訴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