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及兄母為此都對崇母非常感激,一方麵對她特別敬重,一方麵更加盡心盡力地為劉家幹活。朱溫尤其乖巧嘴甜,成天伯媽前伯媽後的叫個不停,崇母更喜得心花怒放,就把他當得親兒孫一般,不但衣食上格外優待他,粗重活都不讓他做,而且常常親手為他梳頭櫛發,連兒子劉崇都看著暗生妒意,好在他尚知親孝於母,因而也沒有對朱溫怎樣。
自從有了崇母這位慈祥的保護神後,朱溫的生活便起了巨大的變化。每天除幹一些輕便活以外,讀書習文或者練弓使刀都任他自由。而他又常常愛到縣城裏溜達,結識了一些有見識有抱負的朋友,也從而了解到時下朝綱昏亂,國政破敗,黎民蒼生正處於苦難深重的國民現狀。熟看史書,並且漸漸長大的朱溫,開始懂得憂國憂民了。而他自己年紀尚幼,又出身寒微,空有一腔熱血,也不知從何做起。
得有閑暇,朱溫還喜同二哥朱存一道出入鄉山野林,交結一班貧苦的少年朋友,或與之義結兄弟,或與拜為相知。又愛與他們摸魚掏蚌為肴,以清水為醇,豪氣衝天地笑談暢飲為樂事。其間有兩個少年家處深山係獵戶子弟,年長的叫陸衝,為弟的叫陸安,都使得一手好弓,朱溫兄弟的箭法就是他們調教的,他們還常常帶些山野鳥獸肉與之聚餐,倒勾起了們他追獵捕獸的興趣。另外還有兩個與他們也特好的小兄弟一個姓蔣名玄暉,善飛叉取魚,幾乎百發百獲。另一個謝瞳,家境稍富殷,一向愛耍刀,他父母非常溺愛,凡事都遷就他。為他訂造了一對上好的械刀。
這天中午,朱存朱溫正和陸衝兄弟、蔣玄暉及謝瞳在野外習叉學箭玩耍,忽然看到一個青年在荒野中飛奔,其速快得驚人,大家見他於草叢中奔來,正不知何意,朱存都眼尖,看見一頭好大野豬正被那壯漢追得好緊,心中一喜,叫聲:“我來也!”呼地飛奔而去,直朝那隻正往這向狂奔的野豬撲去。朱溫和幾個朋友看清後,也齊朝那邊趕去。野豬見前麵有人堵截,便呆了一呆,速度稍緩,正要轉向,前後人已一齊奔到,它便側了身子,仰頭張口,嚎叫著要與人拚命。那青年不顧死活地直撲向野豬,朱存也當即出手,徒手就去擒那野豬。野豬豈是容易讓人徒手就擒的東西?一張撩牙如劍的大口呼地就要朝先到的那青年咬去,說時已遲,那時卻快,還在十步堪外的朱溫眼明手快,手裏的一條棒子唆地投刺而去,撲的一聲,不偏不歪插入野豬的口裏,野豬立時哀號倒地,四蹄不住地在亂踢亂蹬。朱存和那小夥一人一邊各抓住一蹄拚命拉扯,竟活生生將兩隻豬蹄給拉折斷了,那野豬也就渾身慢慢停止顫動,僵死於地。
那青年見野豬已死,抱拳對朱家兄弟等人道:“謝謝各位出手相助,兄弟我姓王,叫王彥章,在這裏給大家謝過了,我因事急,不能久留,就告辭了,但願能後會有期。”說著,將那百多斤的野豬提起往肩上一甩,再向在場的幾位鞠一躬,說:“後會有期,後會有期。”就要往回走。朱存一看他那樣子,頓時火起,上前扯住道:“你這斯好生無禮!是我兄弟一棍子插死的野豬,你憑什麼想獨吞,個人扛走了去?這世上也有你這等人,還有沒有天理!”
王彥章道:“抱欠,本待要分你等一份的,但無刀械剖開,我又確因事情緊急,還求諸位方便方便。”說著,又要走。朱存哪依得他這三言兩語,就肯讓他獨吞了去?說道:“不行,你休想個人拿了去。”用力一扯,就將野豬從他肩上扯下跌落於地。
王彥章兩目一瞪,正要發怒,卻又緩了口氣道:“我無閑暇與你計較,你且不要再羅嗦,若再糾纏,使我延時誤事,看我怎麼了結你。”說著,彎腰去拾取那野豬,朱存自然不依,上去一腳踏住,王彥章猛施蠻力,卻也拉扯不動。僵持了一下,隻見他滿頭大汗,又急又怒道:“你這小子好可惡,成心要壞我大事。——你要我與你拚命嗎?”
朱存亦怒道:“這世道裏頭也還真有你這般蠻不講理之人!我看你確實有一身好力氣,卻就要仗此欺人不成?要打要拚,老子今天就奉陪你一場。”王彥章道:“好,今天豁出去了!”蹬地閃在一邊擺了個馬步道:“來,來,你們幾個一齊上來,傷著我決不與你們計較,但我決不會下重手傷你們性命。”朱存回頭一指大家道:“看好了,聽好了,無論誰輸誰勝,都是我一個人的事,誰也不許出手相幫。誰若動手壞我聲名,我第二個就與他拚命!”說著就呼嘯一聲,竄了上去,兩個年紀相當身材體格技藝均相似的漢子就打成了一堆。你來我往,拳舞腳飛,直打得風聲撲撲,塵埃滿天,鬥了若半個時辰,分不出勝負,卻見朱存越鬥越勇,王彥章卻眼神凝重,一臉焦躁,拳腳有些亂了。
這時忽聽朱溫大喝一聲,撲地跳躍到二人中間,二人猝不及防,同時“啪”地兩隻拳頭擊在他肩上。他卻麵不改色說道:“二位兄長稍停,容小弟說句話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