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雲一路開車朝著周笑笑方向開來，方向盤由於她手掌的顫動變得歪斜。
她臉色猙獰，滿是恨意，咬牙切齒卻又帶著解脫般說
——“周笑笑，我沒有輸給你，我是輸給了我自己！”
“啊——！殺人啦！”
“快躲開！”
“打110！”
行人紛紛散開，沒來得及躲開的被撞倒在地。
瘋了
真是個瘋子
周笑笑聽見聲音回過頭去，接著她還沒看清發生什麼，身體一痛，倒在地上。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身體輕揚，仿佛要剝離出去一樣。
而撞人的趙晚雲也打著方向盤，撞上樹樁，擋風玻璃全碎，鮮血淋漓，葉子被震得墜落，粗壯的樹幹傾斜。
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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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行跌跌撞撞打開車門，眼底濕潤，看不清路況，看不清人臉，隻記得那片猩紅。
周笑笑躺在地上，早春她又粗心，沒穿厚一點的衣服，要不然，血液怎麼都把衣服染紅了呢。
她嘴角一直滲血，瞳孔有些渙散。
路邊，警笛聲，呼喊聲，群眾的咒罵聲，以及人群裏尖銳的叫聲，他統統聽不見。
傅知行俯下身去，眼眶的淚積聚，承受不住地墜入地麵，洇濕後散開。
他不敢碰她，可周笑笑微弱的呼吸聲，以及嘴唇翕動，他沒有半分猶豫，動作輕柔卻急躁地抱著她。
被熟悉的懷抱包圍，周笑笑神思清明了些。
原來，這便是我們的因，這便是我自己的果…
一滴滴熱流滴落在周笑笑臉上，血汙的臉仿佛被洗滌幹淨一樣，她的眼神亮亮的。
周笑笑意識到，傅知行哭了
她好心疼他，真的好心疼。
身體上的疼痛全然感受不到，內心的悲痛滲入她的四肢百骸，攥得她喘不過來氣。
為什麼要這樣啊
傅知行怎麼能再次經受這般失去她的苦痛呢
“行行…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周笑笑輕咽口血沫，鼻腔裏滿是血腥味，“所有失去的都將以另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我們的回憶斷不了舍不下…”
“可不可以慢一點忘記我…”
這輩子書寫到最後落款竟是命中注定
傅知行嗚嗚咽咽地搖頭，抱著她，哭得像失去珍寶的孩子。
“對不起啊，沒有陪你拍剩下的照片。”周笑笑眼底滿是悵然。
“——傅知行，我們以後把照片上P的變成真的。和你在國舞門口補上空缺的那個位置…”
“——不僅是霧城，未來，我們還要去邊境綏城，南邊的越城，還有愛爾蘭、巴塞羅那…”曾經的玩鬧排山倒海襲來。
傅知行方知，曾經憧憬的美好回憶，現在變成利刃，一道道片著他的心。
“遇見你，遇見老周…蓓蓓…圓圓…阮晉…”周笑笑每說一個人名字，曾經的畫麵像走馬燈一樣閃入腦海
“爺爺，奶奶…還有好多好多…來到這裏，我最不遺憾的就是…”周笑笑眼淚滾落同時，她抬手撫著傅知行早已濕濘的眼角，“愛上你…”
“日後若你見到那個成熟孤寂的他，請告訴他，我愛他…好愛好愛…”周笑笑輕聲懷戀地說。
傅知行哽咽沒有應聲，腦子裏曾經的畫麵和現在的離別拉扯著他。
傅知行隻覺得，痛，痛極了，
周笑笑眼神放空，她想起來了，幼時她不懂，為什麼那個叔叔那麼奇怪
“——以後如果你看見那個明媚無邪的少女，請告訴她，叔叔很想她，很想很想”三十幾歲的傅知行眼底的懷念與深情，彼時的小周笑笑還看不懂。
現在她懂了
原來這必死的結局 就是那瘋爺爺所說的因果
是傅知行兩世所求
不過是——周笑笑平安喜樂而已
傅知行哭出聲來，嘴裏一直哀求，“求求你…別離開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周笑笑忍下心中酸澀，她能感受到心裏憋著的那口氣慢慢散掉。
“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別太拚…”
“還有，記得想我啊…”
“下輩子等我好不好…”
傅知行不知道該怎麼挽留她了，周笑笑嘴角血花一股股湧出，洇紅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