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擦都擦不幹淨，周笑笑盈白的小臉滿是血汙。
傅知行一遍遍親吻她的眼睛、額頭、臉頰、最後是嘴唇。
傅知行嗚咽著說：“不好，我不要等騙子，不是說陪我一輩子嗎？”
上一世她也說過，他們會再見麵的
這次她來了，可是，並不是來履行承諾，她忘了…
少女用著輕鬆玩笑的口吻，做著緩解苦痛的無用功。
她扯著他的臉，不過沒什麼力氣，又變成輕輕撫著。
平常運籌帷幄的男人，在商場上殺伐果決，此刻，他手足無措地挽留周笑笑，“別丟下我，我太笨了，加班到很晚都不知道休息…還有，你不在我都沒有做飯的欲望，家裏你喜歡的酸奶還沒喝完…我、我會哭的…”
路邊包紮的人忙著傷口沒注意到馬路上的人。
車裏的人確認死亡後，被車運走。
路上的人哭爹喊娘，紛紛咒罵她。
隻有幾個人環視一圈，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
可看見英俊男人懷裏女人的狀況，醫護人員了然，她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所以不再打擾他們。
周笑笑梨渦淺笑，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夕陽餘暉。
“別忘了我…”
說著周笑笑眼皮受不住累，緩緩閡上。
人死後最後消失的是聽覺
周笑笑眼皮重極了，沒有往日的靈動
沒有聽到傅知行撕心裂肺地哭喊她的名字
也沒有聽到他重複的一聲又一聲——我愛你
*
周笑笑沒有辦葬禮，因為屍體送到醫院後，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那天非常混亂，馬路上受傷的人，不論是輕傷還是重傷，都堆積在醫院急診。
醫護人員非常忙碌，根本不記得。
傅知行和周少楷他們還是為周笑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劉蓓蓓哭成淚人。
“好了，注意情緒，肚子裏的笑笑也能感受到的。”周少楷紅著眼眶抱著劉蓓蓓，但是自己的淚珠也大滴大滴落下來，他手掌一撚，撇過頭去。
傅知行冷靜下來後一個個通知。
阮晉和宋圓圓得到消息立馬從雲城趕過來。
宋圓圓哭得缺氧。
門口正對處擺著周笑笑的照片，不是證件照，是一張非常好看的風景和她。
照片裏看起來應該是某個書店，她對著鏡頭比耶，月牙眼彎著，活潑又可愛。
所有人都在哭，傅知行站在一邊，手裏攥著那條月亮吊墜，眼皮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笑笑葬禮辦了七天。
最後一天，傅知行沒有把周笑笑的東西收拾在一起，而是放在原來的位置。
她打開一半的護膚品蓋子還沒有關上，隨意丟在沙發的大衣還沒來得及收進衣櫃裏，就連她平常收拾齊整的工作台都淩亂著。
傅知行按照她平時的習慣，幫她收拾翻譯的文件。
驀地，傅知行眼眸微動，視線落在一堆文件上的白色信紙。
他平常慣來的冷靜，在此刻出現裂痕。
他顫抖著，打開。
入目就是他熟悉的字樣，眼淚頃刻而下。
【親愛的阿行：
見字如晤 展信書顏
沒想到吧 我會這麼正經 你忘了？我的語文成績可是和數學成反比的 但事實證明 我的數學還是很有天賦的 畢竟是考上雲大的人】
傅知行嘴角上揚，抹了把眼睛，眼神清明，怕眼淚掉在紙上，抽出紙巾拭淚。
他都能想象出，小姑娘是怎麼樣帶著不舍與眷戀寫下的。
【啊 扯遠了
傅知行 答應我 努力生活 好好活著 你可是傅知行誒！什麼都行！
有沒有我 你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還有 傅知行我愛你 很愛很愛……】
末尾的淚痕，傅知行再也壓抑不住。
傅知行緊緊捏住一角，兩行清淚滑落
呢喃聲在靜謐的房間回蕩
——我也不是什麼都行，周笑笑，我沒你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