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陰柔的俊容笑意薄涼,轉頭看著老神在在的忠國公,“孤還有事處理,告辭。”
“恭送太子殿下。”
忠國公領著一大家子人朝闊步離去的背影躬身行禮。
太子走後,前廳裏的氣氛明顯緩和。
尉遲如願雖不滿蒼玄同整日遊手好閑,可跟太子比起來,他還是更願意和這個未來女婿待在一起。
“小瑤瑤好些了嗎?”
蒼玄同此次前來也是為了探望遭遇山匪驚險的尉遲昭瑤。
南國民風開放,沒那麼多繁文縟節。
新人尚未完婚前亦可見麵。
尉遲昭瑤看著男子毫不掩飾的關懷,心中酸澀翻湧:“謝小王爺惦念,我現在很好。”
“你太客氣了。”蒼玄同笑道,“我與你本就是有父母之命的婚約在身,待成親後便是夫妻。”
“做丈夫的關心妻子不是天經地義麼?”
蒼玄同天生一雙狐狸眼,自古被打上機靈狡詐的頭銜。
尉遲昭瑤卻清楚知道,這男人傻著呢,傻得很。
否則前世怎會放著大好前程不要,舍命也要救她。
眼前的少年逐漸與生前最後一麵見過的男子重疊,尉遲昭瑤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尉遲如願替呆呆愣愣的女兒回話:“小王爺抬愛。”
“昭瑤這孩子真真是個福氣大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二夫人此時也插話。
尉遲昭瑤定睛凝神,正對上她口是心非的道賀。
前世這位二夫人可沒少給她添堵。
單單滅門一案,她和尉遲飛雪能從中全身而退就能看出裏麵的問題來。
午後,蒼玄同在忠國公府用了頓膳才離去。
重活一世尉遲昭瑤知道晚上的慶功宴必有好戲上演,她要提前養足精神以便應對。
燃著安神香的碧湘閣臥室。
垂墜的澗石藍紗帳裏,蜷縮的少女黛眉緊皺。
血色布滿尉遲昭瑤眼前。
哭喊聲、求饒聲、嘶吼聲……夾著令人膽顫作嘔的血腥味相繼鑽入鼻子裏。
無處躲,無處藏。
尉遲昭瑤眼睜睜看著劊子手的砍刀落下,寒光閃過,一個個熟悉的身影相繼倒下。
肩膀處空空蕩蕩。
地上流淌的血水觸目驚心。
尉遲昭瑤掙紮著醒來,臉上已是一片冰涼。
伸手一抹,淚水遍布手掌。
又做夢了。
打她重生回來這場噩夢便如影隨形地纏上了她。
其實忠國公府滿門抄斬時她還在冷宮裏,沒見過劊子手行刑時的畫麵。
是當時已經成為皇後的聶含玉一遍遍跑到她麵前,跟她描述那副淒慘場景。
“晴柔,什麼時辰了?”
“回姑娘,申初三刻了。”
侍立一旁的晴柔答道。
申初三刻?那不就是下午的四點三十五嗎?
慶功宴是七點入席八點開宴,得趕緊起身梳洗才是。
“姑娘可是要起來了?”
晴柔打小跟在尉遲昭瑤身邊,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然於心。
“嗯該起來了,一會兒功夫就得去宮裏赴宴了。”
晴柔過來挑起帳子,卻被尉遲昭瑤臉上的淚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