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綺懷有些繃不住笑了,放下手中的銀子納罕。
“前些日子,你不是還說跟皇長女打交道,要好過跟武柏打交道嗎?”
那少女眨了眨眼睛。
“因為她是個傻子啊,多好哄。看著腦袋裏彎彎繞繞不少,實際上還沒我養的鸚鵡聰明呢。”
“不過傻人有傻福,她是蠢了點。但是有她的世女在,她又是最年長的,勉強,還是夠和儲君在一張棋盤上爭一爭的。”
說到儲君,少女很明顯頓了一下,雙手搓了搓肩膀,似乎起了雞皮疙瘩。
“儲君武柏,確實太像……”
她頓了一下,似乎始終覺得那個稱呼難以啟齒。
劉綺懷抬眼直直的看了過來,麵無表情。
“不管怎麼樣,你身上流著武氏的血脈,她是你的母親。”
少女的右手攥了攥,低下頭,不敢對上劉綺懷的視線。
心下卻無比苦澀。
六皇女武林,出家入國教,侍奉上神。
教名為清珧。
清珧師姐的稱呼,幾乎貫穿了她的前半生。
後來她才曉得,自己的俗家姓名是武林。
她有位母親,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是這些年她在神殿中,卻從未覺得她有過母親。
年幼的時候,她也會幻想身邊這個離得最近的女人,或許會可以充當母親一樣的身份。
隻是隨著年紀越大,她逐漸明白了。
天盛武氏的血脈中,似乎並不應該有這雙冰藍色的眼睛。
劉綺懷不說,她也不問。
隻是乖巧的在神殿中當著那個侍奉人,直到劉綺懷的召喚。
“儲君武柏,的確是諸皇女中,最像母皇的。”
清珧終於艱難的講完了這句話。
“如今四皇女武楊,被儲君出手直接廢掉,八皇女武槐因為和四皇女的關係甚好,也得小心翼翼夾縫求生。”
“九位皇女,如今能有爭位資格的。”
“隻剩下這幾位。”
“皇長女武梧。”
“儲君武柏。”
“三皇女武桐。”
“五皇女武柯。”
“七皇女武榆。”
“八皇女武槐。”
“七皇女被您的命令趕出了京都,如今這場戲能上台的,隻剩下了五方。”
劉綺懷閉上眼睛,長歎一聲,似乎含了太多疲憊。
“隻剩下三方了。”
“陛下,武柏,還有其他想要渾水摸魚的人。”
“清珧,師傅告訴你。”
“無論如何,今年之內,武柏不能死。”
“一旦她死了,局勢會徹底失控的。”
清珧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在走出去之前,還是退回來一步。
“師傅,我有一件事實在想不通。”
“那些反對母皇的世家和前朝殘餘力量,他們支持儲君是因為,陛下之下,唯有她一人算得上勢力。”
“可是武柏為什麼要接受這些人的投誠呢?”
“這樣不是故意將她與母皇的距離越拉越遠嗎?”
清珧能看懂神殿中來自命理的分析,卻不理解原因。
劉綺懷張了張嘴,整個人側過去對著燭火坐著,火光跳躍在她鬢邊的發絲上。
“人呢,有些時候是不想活了。”
“但是求死久了,就會求生。”
“清珧你還小,來日就明白了。”
劉綺懷的聲音裏含著苦澀,瞳孔中倒映著燭光。
該怎麼說呢?
當年武柏在保皇黨勢力的逼迫下,不得不親手殺了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