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餐台上尋找食物,那些非常精致的西點,顏色或者是可愛粉嫩的糖果色,或者是反差強烈的撞色,每一樣,都無法引起她的食欲。
John看出來了,他突發奇想,對她說道,“小公主,你吃過街頭大排檔沒有,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啊?”流蘇迅速地在腦海裏搜索著,“是的,”她回答,“我從來沒有去過大排檔。”
伊麗也從來沒有去過,她興奮不已,當即響應。
幾個人迅速鑽進車裏,被John帶到了西湖邊上的東坡路,“啊,杭州還有這樣的地方?”
流蘇說道。
“對啊,這些人也不知道杭州還有你家那樣的地方呢,”John說。
“那還是你見多識廣啊,以後多帶我們玩兒,”流烊說道。
望著餐廳內紅紅火火的燈光,餐桌邊的熱烈交談、熱火朝天,燒烤架上煙霧滾滾,流蘇隻覺得這濃烈的煙火氣才能安慰她內心莫名的惶恐。
John非常熟練地點了菜,服務員又端上來一箱啤酒擱在餐桌邊,這吆五喝六的吃法,讓流蘇十分開心。
“小公主開心了啊?”John說,“看來你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王子,和你還是不協調呀。”
伊麗笑了。
流蘇也跟著笑了。
這個人被鄺碧娜如此看重,的確是有他深刻的原因。
“嗯,不要這樣口無遮攔,”流烊說道。
“你的婚禮啥時候啊,要不要趕快啊,要不然肚子真的攔不住了。我絕對會給你最好的角度、最佳的鏡頭,不會讓人發現小寶寶也參加了婚禮。”John說道。
伊麗又哈哈大笑起來。
流蘇也跟著笑了。
流烊也笑。
“王子玉最近怎麼了?”伊麗問道。
“他很強了,”流蘇說,“他已經不需要我這個姐姐了。”
“你們這都是有錢閑的,”John說。
“不,他有他的痛苦,”流蘇說道。
“我寧願承受他的痛苦,如果有他這麼多錢,”John說。
流蘇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過了好幾秒才說道,“你對他不了解。”
“不了解什麼?有什麼不了解的,就是矯情。真正的痛苦,是沒有錢的痛苦。而沒有錢的真正痛苦,是總想著自己沒有錢。沒錢就沒錢,可總是記掛著沒錢,太TM痛苦了。本來是荷包沒錢,結果全記掛在腦子裏,腦子裏就一個念頭,沒錢沒錢沒錢。心窩子和胃袋子,全都那麼空虛。”John說道。
流蘇望著他,驚訝萬分,“ 我有點,可以借給你。”
“啥,你有點,你有多少,我那窟窿太大了,”John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下去,喝了一半,把酒瓶咚一下擱在桌上,繼續說道,“我就看著你們有錢又有顏的暴富,而我這種又醜又沒錢的,越來越沒錢,哎……”
流烊和伊麗又哈哈笑了起來,“這怎麼辦,這怪誰?”
“怪自己唄,怪自己自不量力。”John說道。說著,他拿起相機,對著流蘇又是一陣拍,“我拍你,我就有飯吃。擱哪天不讓拍了,我一大筆收入就沒有了。”
流蘇又笑了起來。
和John在一起玩兒,其實很快樂,他很會開解自己,自我嘲諷。
第二天,流蘇一早起來,拉開窗簾,看到小灰站在窗台上往屋裏望著。
“嗨,”她打開窗戶和它招呼著,抓了一把花生放在窗台上。
它不吃,而是一躍而跳到流蘇的肩上。
“好了,我要去跑步了,”流蘇說道。
小灰依然不跳下來,流蘇隻好任由它站在她的肩上、她的頭頂,往山上跑去。
她跑進真際寺,拜了拜,又按照以往的路線下了山來,路過王子玉摔跤的地方,想起他坐在溪坑裏的樣子,隻覺得時間似乎過去了一百年,王子玉已經完全長大獨立了。
她拐上小路,一抬頭,看到王子玉站在路邊。他平時幹淨的臉龐,長出了一些胡子。流蘇有些吃驚,繼續盯視著他。
“姐姐,”王子玉說道。這聲音中的冷漠平靜令流蘇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