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隻要你有耐心等他長大就好。”哥哥又說。
啊——我尖叫著，提著水龍頭朝哥哥噴射。
好幾天沒回家了，我先回灰姑娘塔樓洗澡換衣服，然後再回主樓和他們吃宵夜。母親在準備哥哥和伊麗姐姐的訂婚酒會，同時要辦一台時裝秀。她有了一個英國準兒媳婦，本來就講究精致又是法語專業的她，這下子可有得折騰了。
塔樓牆上的月季花已經盛開，克萊爾奧斯汀、龍沙寶石、黃金慶典、紫袍玉帶、藍色風暴，顏色蔚為壯觀。我走進走入式衣櫥，正中一排玻璃櫃中的各種翅膀依然好好地掛在那裏，那雙比弗給我戴過的蜻蜓翅膀依然在。
望著這雙翅膀，我的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我什麼都不能說。父母和哥哥都很愛我。他們一直在擔心我，他們一直在假裝把我當作一個正常孩子來看待。
這世界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必然會發生的。
我脫下白色T-shirt和短褲，換了一件式樣非常簡單的白色吊帶禮服，這是母親參加米蘭時裝周時候給我買的。我細瘦的胳膊和單薄的脊背裸露在外，戴上那雙蜻蜓翅膀，正好可以作為最佳的搭配和遮擋。我穿上一雙細帶平底涼鞋。
我穿過玻璃長廊，走進客廳，母親和伊麗姐姐都瞪著驚喜的目光看著我。啊，這不是做出來的出於禮貌和鼓勵的目光，這是真的在驚歎。我頷首笑笑，在餐桌邊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莊大方秀雅，是母親的審美原則。
“啊，我家寶貝女兒應該補一個妝，你覺得呢？”母親用英文和伊麗姐姐說道。
“微微畫點眉毛和塗一款橘粉色的唇膏提亮一下就可以了。”伊麗姐姐說道。
啊，這好像……現在除了媽媽，還有伊麗姐姐來關心我的穿衣打扮了。
我喝了一點飲料，吃了幾口蔬菜和一塊三文魚，陪坐過家人就行了。因為等父親回家，我又在王子玉家吃晚飯，所以把晚餐時間拖延了下來。
這是一個臨時趴體，是為了給哥哥準備訂婚宴感謝朋友們舉辦的，順便也算是一種熱場吧，讓大家更熟悉。哥哥在國內沒有什麼同學朋友，他也邀請了柳葉文。其他的，都是留學歸國在國內發展的，或者正好回國，或者專門為他回國的。
媽媽吃好飯，抓著我的手上樓。還是躲不過喲。
“我女兒已經長大了呀，要進入社交圈好好發展了。”媽媽嗬嗬笑著，聽著好像在準備給我介紹對象了，“你的小男朋友王子玉會不會吃醋呢？”媽媽又咯咯笑起來。
“媽——不要開玩笑了，我們不是那樣的，不是你們大人那樣的……”我撒著嬌發著脾氣。
“看看，你還說王子玉是小孩子，你也是呀。媽媽是鼓勵你戀愛的喲。當然，不僅僅是指戀愛。人最強的能力，是愛的能力。媽媽希望你快樂，也希望你能給別人帶去快樂。這是雙向的。”媽媽說道。
“媽媽，你操心哥哥就好了……我先放一放吧，我很好呀。”我說道。
我們來到媽媽的化妝間。她按著我坐下，先幫我洗了臉，又塗抹各種水呀乳液呀，忙活了一陣，才開始打粉底液。我就知道媽媽肯定不會隻給我畫一個眉毛和唇膏那麼簡單。
“給我的小公主化妝，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媽媽說道，“你是媽媽的一個作品，一個完美的作品。”媽媽越說越上頭，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兩下三下。我隻能逆來順受。
伊麗姐姐走進來，她已經換好了禮服，化好了妝。大約對中國婆婆有道聽途說來的刻板印象，所以抱著十分謙虛的態度，主動給母親過目，似乎要母親驗收過關了，才可以下去參加趴體。她真是體貼。母親對她的衣品和妝容一番讚美。這也算是一種婆媳過招吧，相互欣賞讚美。
我暗暗忍著笑，不管怎麼樣，剛開始相處，都會有點用力過猛。
其實，母親對一個外來媳婦還抱著戰戰兢兢的態度呢。好在，母親興趣廣泛，有自己的事業，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
“伊麗姐姐，我也不喜歡大煙熏眼妝。”我說道，“不過，晚上的時候，眼妝是不是應該濃一點。”我對伊麗姐姐說道。我這麼說的時候，母親在我的臉頰邊刷了兩道橘色腮紅。
“好了，就這樣了。”母親拍著手笑道。
我們三個人下了樓來，擺在草坪邊的餐台已經布置好了。母親訂了杭州最好的西點，各種飲料和紅酒也一應俱全。
我走到白蟻巢塑像下，頭輕輕靠上去，說道，“比弗，你永遠陪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