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東湖湖畔早已是圍滿了人,放眼望去,圍欄所在之處,無一幸免。
連葉燁這邊也同樣如此,家丁大劉是攔也攔不完。拉走了一個,馬上又跑來一個。一個個都覺葉燁這邊空蕩,想去擠一擠。
但有大劉在,顯然都是徒勞。被拉走的人剛想發作,但看的出葉燁身邊的架勢,隻好灰溜溜地退去。
葉燁看著與他人爭奪空間的大劉,本打算出言阻止。但話到嘴邊,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劉一片好心,自己不應該掃興。況且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那個年輕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從這人山人海當中便不難看出,這秦解語的名氣是何等之大。往日僻靜的東湖,今日很是嘈雜,人聲鼎沸。
平日裏,這偏僻的東湖都少有人來,一般隻有一些商船會途經這裏。倘若有不知情的人來到這裏,恐怕會被今天的場麵所嚇到。
“鳥不拉屎的地方平白無故多出那麼多人,我該不會是掉入邪教聚會的窩了吧。”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這裏也不例外。很快,又有幾人因為利益分配問題發生了爭執。而他們,顯然沒有葉燁這種體量。
“你這小子一邊去,是我先到的,別影響到我視線”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一虯髯大漢對著一小生大喊道。
“放屁,明明是我先到的,你給我滾開!”那小生竟是絲毫不怯,強勢回應。
接下來,便可想而知了。
按常理,小生是清楚自己分量的,如此衝動顯然不理智的,想來,是被美色衝暈了頭腦。
愚昧的同時,血性猶在,倒也可嘉。
葉燁看了看,輕微笑了笑。倒也沒有過多言語,自顧自地觀望。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耳畔鳥聲鳴鳴,悅耳動聽;嘈雜陣陣,別有一番風味。春色盎然,萬物蘇醒。湖畔的草木在落日金輝的照耀下,散發著獨特魅力。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放蕩不羈的青年葉燁,難能可貴地感慨道。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妙,妙啊!”後方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話語絲毫不掩飾認可。
葉燁向後邊看去,那人正漫步走來,麵露笑容,順帶著拍手叫好。
來人一身書生打扮,如同葉燁一般綸巾紮起,偶有幾縷碎發於耳畔飄蕩,手捧一淡清折扇,後旁則跟著一位書童打扮的小個子。
書生款款走近,葉燁定睛望去。丹鳳眼,新月眉,細柳腰。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總而言之,不似男子。
葉燁望著麵前勝他三分的男子,生不出嫉妒之情。倒是多了分…異樣。對,眼前的男子給他一種陰柔感。那位書童…也是如此。
“在這大好春色中,公子的這一首詩,並非螢火,增添日月之光;更似日月,迸發天光。我已許久沒有聽過如此佳句了,公子倒是令在下一飽耳福了。今日這趟,總算沒白來。”書生喋喋不休,稱讚道。
葉燁大喜,內心格外得意,他早知道自己是個大才,今天總算是被認可了。雖然,詩不是他作的,他隻是照著別人詩讀一下而已。但是,那重要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合理地用了出來,而這就夠了。
今日的他是高人風範,喜形需不露於色。因而不能流露出太大的喜悅,隻好擺著一副臭臉,正經地嗯了聲。
但誰料想那書生話鋒一轉,問道:“可我始終不解,這‘絕勝煙柳滿皇都’的‘皇都’一詞,何解?公子身處萬壑東湖,與這皇都何幹?”
書生一手背負,儀態翩翩,滿臉真摯,目光切切,像極了渴求知識的學子。
葉燁一聽,身子微顫,差點就站不穩了。他大驚,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深究這些東西。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一時間被問住了。
他在心頭鬱悶道:“何解?無解!我怎麼知道是皇都而不是什麼鬼都、霧都的。我也隻是聽一老丐隨嘴一說而已,你他丫的找事是吧。算了,大局為重。”
葉燁雖然千萬個不樂意,但還是假裝高人,淺淺一笑,強行解釋道:“嗬,借代罷了,皇都指的並非首都上京。它泛指萬千個如首都一般和平、繁華之地。萬家燈火,和諧孔樂,在燈火的氤氳中,人們的臉上洋溢著辛福的微笑。這可不正是‘絕勝煙柳’嗎?”
說著說著,葉燁的眼神也逐漸迷戀。萬家燈火,不就是他的畢生追求嗎?不就是他的父親,一直在努力的方向嗎?
一番話下來,主人公葉燁入了神,更何況書生呢。
書生聽著聽著,異目漣漣。他發現眼前的少年,實在是散發著無限的光芒。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