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枉腦子高速運轉著,在腦海裏搜尋著關於李常於的信息。
那個在班裏角落裏最安靜內斂的透明存在。
如果檀枉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當初那個被王樹順當槍使的霸淩工具。
隻是這麼多年沒見,這人怎麼變成了混血兒?
就在這時,李常於似乎是看到了檀枉,朝吧台這邊走了過來。
檀枉的眸光與之對上。
他細膩地發現,他似乎能從這樣混血感十足的臉上看到當年那個怯弱老實的男孩。
檀枉似乎知道了為什麼當初的李常於如此懦弱老實。
應該是剛回國,語言不通,加之膚色不同的緣故,敏感怯弱,被當做不合群的小怪物,經常被孤立。
李常於直奔檀枉麵前,“還記得我嗎?”
這話道出,好似兩個人很熟一樣。
李常於那雙深邃的藍眼睛裏透露出精明的算計。
檀枉戒備心極強,邊界感重,冷淡地道,“你誰?”
語氣拽著。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球杆,根本沒正眼瞧李常於。
李常於也不惱,似乎是料到了檀枉會是這副德行,見招拆招,“檀老板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
檀枉向來不慣著別人,“你是不是客人,由我說了算。”
就在李常於還要說些什麼時,一聲玻璃破碎的巨響劃破了台球室裏短暫的安寧。
“穿這麼騷,翹著肉腚打球,不就是給男人操的嗎!裝什麼清高!”
這話難聽刺耳到狗聽了都忍不住嫌棄一番。
檀枉順著狗吠聲看過去。
那張豬頭臉,他永遠也忘不了。
是王樹順。
隻是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出現在他的店裏。
真是髒了他的地兒。
而被王樹順騷擾辱罵的女生看似怯弱可憐,實則眼底翻湧著得逞的精光。
檀枉轉頭看了眼旁邊的李常於。
李常於那雙藍色的眼睛,宛若一望無際的海洋,深不見底,晦暗莫測。
他勾著唇,笑得溫和,“檀老板,該你出手了。”
他像個布局的獵人,言語裏帶著操控全局的優越感。
檀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李常於為王樹順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等著這個傻子往下跳呢。
而他也被算計了進去。
檀枉的目光冷嗖嗖得,像箭一樣,刺向李常於。
李常於非但不畏懼,反而大膽地迎上這刀人的目光,“檀老板,現在我們倆是盟友,捆在一條繩的螞蚱。”
他中文有些蹩腳,說起諺語來,腔調很別扭。
檀枉討厭這種被人算計,被人當槍使的感覺。
但一想到等下有了正當理由教訓王樹順,出了當年那口惡氣,他便先壓下了揮拳揍向李常於的衝動。
當年,檀枉不是沒想過教訓王樹順一頓,給他點厲害瞧瞧。
但被華叔及時製止了。
華叔在道兒上說得上幾句話,知道王樹順的爸爸是個不能惹的硬茬子,便攔住了衝動的檀枉。
檀枉從未如此憋屈過。
他不能親自為林照出氣,他深覺自己無能是個廢物。
而現在他馬上要出了這口惡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