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知罪。朕可以馬上下令殺了你。”
威脅誰都能說，可怕的是真的能做到。葉綸這時反而不再厲聲，平平淡淡地說出了這句話。
君權之威，由此可見。
謝野雲還沒作出反應，葉珩鴻倒是退了兩步，和謝野雲跪在了一起。
謝野雲察覺到他的動作，抬起了頭。葉珩鴻側臉的輪廓分明，俊美無儔，在內室溫和的光影下顯得高貴而淩厲。
葉綸見狀又歎了一口氣，視線轉向謝野雲等他的回應。
謝野雲抿了抿唇，仿佛下了什麼決定一般，俯身下去：“草民知道皇後娘娘身份尊貴，實在不應該妄自揣測，可事關皇室血脈，事關太子殿下，不論是從公理還是私情來說，草民都不得不去查查看。若皇後娘娘真的罪犯欺君，那也是一樁大事。”
葉綸的神色微不可察地緩和了一些。
謝野雲長篇大論地說了一堆不過是打掩護，最重要的，說服葉綸的是最後一句話。空氣中的微微波動，兩人已然在葉珩鴻眼皮子底下完成了默契的交換。
那個猜測永遠不會現世了。
葉綸向葉珩鴻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兒臣恭聽。”葉珩鴻的疑惑更加深重，他和葉綸之間常常密談，可這次的事情看來和謝野雲關係極大。
“你選的太子妃很聰穎，是他發現的。”
謝野雲的身子應景地抖了一下，葉珩鴻馬上搭上他的肩，謝野雲的身量比葉珩鴻略低，這是一個環抱的姿態，傳遞出守護和占有的意味。
雖然葉珩鴻現在一頭霧水，但不妨礙他保護謝野雲。
謝野雲的內疚更深了，心頭泛起的酸軟順著血液流經了四肢百骸，能讓人的脊梁都軟下來。
葉綸見狀就明白了，他的兒子真是盡付了一腔深情，不得不改換語氣：“沒什麼，珩鴻，你的太子妃是做了一件好事，隻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葉珩鴻難得要被弄糊塗了，隻好答：“請父皇明示。”
葉綸看著這個進退有度的兒子，居然有些不忍心說出口。他得到皇位曆經了千辛萬苦，可因為眷念自己的發妻而數年無子，前朝後宮都有異動。所以當珀可侯府要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造出一個嫡長子的時候，他默許了。
而現在，他剛為不爭氣的妻子氣了一場，現在還要欺騙兒子。說實在的，葉綸並不怕葉珩鴻的怨恨，他之所以預備這麼做是因為擔憂葉珩鴻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母愛已經缺席了，父愛經不起再被懷疑。
“謝野雲讓卡爾維斯去查珀可侯府當年操辦的收集各類資源，助力皇後生育之事，沒查出什麼結果。但朕得知此事後，也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派人再次詳查。”
葉珩鴻麵色凝重，他聽得出葉綸的言下之意，明白怕是自己的身世有什麼問題，心中沉沉，今晚先是乍然得知父皇一直有疾，適才的監國之言分明就是過渡的意思，現在又說他的身世有疑，葉珩鴻有些看不懂了。
葉綸一眼就看出了葉珩鴻的疑慮：“不必擔心，你是朕的親兒子，千真萬確，珀可侯爵還不敢做謀逆之事，隻是，”語氣放緩了，“珩鴻，你的血緣母親不是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