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一愣,撓撓頭回道:“這不是奴婢在院子中等側妃,瞧見你從尚衣間出來,便隨你到畫舫來了呀。”
江月倒是沒點印象,越聽越奇:“我出來後,可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紫蘇搖頭:“什麼都沒說,就過來了。”
難道裴文萱會巫術?把她們都催眠了?所以有些記憶才斷片了。如果這是真的,那這該如何破局?
困惑之間,身旁的紫蘇又忍不住小聲叨叨道:“側妃,奴婢聽說王爺方才跟皇上頂撞,才沒過多久,王爺就中毒了。側妃,您說會不會是……”
江月趕緊抬手,製止她說下去。這本來就是計謀的一部分,若是進行順利,明泊弈才會走到假死這一步,隻此事並沒有必要讓紫蘇知道。
還沒走到樓下,又傳來宮人們驚慌失措的叫聲。大事不好,江月加快了下樓腳步,樓下幾撥人擋住了她的視線。
“裴顥,你這叛徒!”明泊弈的聲音響徹畫舫,與裴顥呈劍拔弩張之勢。
作為曾經的戰神,此前不幸身中奇毒,太皇太後特許他劍履上殿,進宮時他都會隨身帶一把短劍護身,此時他的手已放在劍柄上。
“裴顥,你若是忠心,便給哀家拿下宸王這個反賊!”裴文萱朝裴顥發號施令,氣勢逼人。
“住手!”江月心急如焚衝到人群,想擠過去。“讓開!”
奈何裏外幾層人圍得跟鐵桶似的,她一邊大喊,一邊扒拉著人群,從縫隙中可窺探到,明泊弈和裴顥都在拔劍,明明是明泊弈的手更快一些,可一刹那間,他拔的劍柄卻被絆住了——和她送的香囊上金縷絲羈絆在了一起。
“不……”眼瞧著裴顥的劍即將刺向明泊弈,江月大腦頓時發懵。
千萬別出事。
還是遲了一步,鐵桶好像破了個口子,周圍的人都自動讓出一條路來。江月顫抖地快步上前查看,看到眼前的情形時,她再也喊不出聲來。
直到昏過去前,她還瞧見裴文萱嗤笑,她的眼神似在說,跟哀家鬥你們還嫩了些。紫蘇在她耳邊呼喚,其他的人的臉,其他的聲音通通在腦海中一晃而過。
對了,文琴在臨死前說的那句:“那個香……”說的就是那個香囊吧,話沒說完就被皇後的人殺了滅口,她其實想提醒香囊袋子的金縷絲是皇後指使的,皇後要借刀殺人,用太後的刀除掉明泊弈。
江月懊悔道,為什麼自己沒有仔細去思索文琴最後那句話?
她腦中定格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個畫麵,明泊弈麵如灰、唇發紫,那是假死毒性的症狀,本在也在計劃之中,但是他胸口插了一把劍,那把劍的劍柄就握在裴顥的手中。
血,遍地的血。鮮紅的血從明泊弈胸膛上蜿蜒地流淌下來,像一條血紅色的蛇在挪動著,越來越長,一直流到她的腳下……
這是夢吧,這不是真的,但願是個夢,一覺醒來就變了。
泊弈、明泊弈……她在心裏喊著他的名字。
心就像被挖開了一樣,突如其來的悲慟深至骨髓,痛到不能呼吸。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緊跟著墮入黑暗之中,孤獨的魂魄在無盡的虛無中飄搖……